我道:“去警局?”
顾文敏给了我一个地址,居然是中央考古院的地址,我一时纳闷,心说她怎么去考古院了?转眼豆腐的猫做好了,我俩下了天桥,肚子里饥肠辘辘,便一人买了个烧饼,边啃边打车去中考院。那地方修建的挺气派,但比较冷清,一路进去除了门口正玩手机的保安,便没看到别的人影儿,我和豆腐对着房号一路往前找,很快到了一间办公室前面,敲了敲门,顾文敏便过来应门了。
门打开后,晃眼一扫,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三面都是书架,里面塞了满满的文件和各种资料,桌案后面还坐了一个头发花白,架着眼镜儿的老头。
豆腐一瞧,压低声音说:“难不成这是顾大美女的老爹,她带你见老丈人了。”
顾文敏耳朵尖,听到了风声,瞪了豆腐一眼,道:“别瞎说。”紧接着便给我们做介绍。这老头姓林,是个考古教授,估计是因为常年在外跑,因此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一点儿没有老年人的垂暮之态。我虽然闹不明白顾文敏为什么忽然介绍个教授给我认识,但她做事是个靠谱的人,便也和那林教授客套了一番。
这老教授挺有风度的,不算难处,也没有什么教授的架子,寒暄一番做了自我介绍,便听林教授说:“你们的事,我听小顾说了。想不到,你居然是陈老师的后人。”
陈老师?我心说:难不成这老头认识我爷爷?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林教授笑道:“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就是陈思远陈老师带的,跟着他跑了不少地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只可惜后来陈老师离职,没有留下半点儿音讯和联系方式,一晃就是这么多年,我也老了。”他说着,眼中流露出缅怀的神色。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头是爷爷的故人,想必应该是爷爷以前还在考古队工作时带过的学生。我对父母没什么感情,因为都二十八年了,没说过话,没见过面,而且周围听到的舆论,也都是些不太好的事儿,因此说不上什么亲情。但我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相依为命十多年,此刻一见林教授缅怀的模样,不由想起爷爷再世的时光,心中沉甸甸的,一时间相对无言。
这些年,我已经很少去想以前的事,生活得继续,人得向前看,但自从一个月前踏入倒斗这个圈子,我才发现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来来去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能在这儿遇到爷爷的故人,我心中埋藏已久的思念之情也冒了出来。
豆腐估计是看出氛围不对劲儿,便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说:“顾大美女,咱们说正事吧,林教授和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他这一打岔,林教授也回过神,不等顾文敏说话,便道:“你们的情况我了解。是这样的,我有一次出海考古的计划,需要借助一些土夫子的奇巧淫技,小顾向我推荐了你们,而且,你又是陈老师的后人,所以这个位置非你莫属。”他没有直接叫我们盗墓贼,而是用行话叫土夫子,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我心里对这老教授的好感多了一些。不过好感也不能当饭吃,于是我没开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豆腐立刻道:“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还跟着您去考古?”
顾文敏笑了笑,道:“是戴罪立功。其实考古队历来就不乏和土夫子合作的事例,你爷爷的事我也听林教授说过了,他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这次林教授有一次出海考古的行动,需要借助土夫子的一些本事,这是个好机会,我会将这件事向上面申报,给你们洗清案底。如果有可能,甚至你们以后还可以进考古院工作。”
我心说:当年爷爷就是因为诅咒的事情才离开考古院的,现如今鬼厍之面还没有线索,我去考古院干什么?不过若能借此机会洗清案底当然是好的,而且这林教授和我爷爷有交情,想必从他那儿,可以套出不少东西。
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考古行动,居然还需要盗墓贼的参与?难道这些考古的专家们自己搞不定?这么一想,我便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将疑惑问了出来,林教授闻言,笑道:“不用教授教授的叫,你可以叫我林伯伯,既然你是陈老师的孙子,以后就别跟我见外了。”顿了顿,他又道:“在新中国成立前,是没有考古队的,你说,考古队是干什么的?”
豆腐道:“挖墓的呗,只不过你们有执照,我们没有。”
林教授闻言哈哈大笑,说:“小伙子说话很直气嘛,不过你说的很对,挖墓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只不过我们可以明着来,这在过去,就是官盗。”我没想到林教授会忽然提起官盗的事,其实在现代,官盗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为它们需要做的事情,都已经由考古队代劳了。严格来讲,传统意义上的官盗,在新中国成立以后,就已经随着历史逐渐退场了。
仿佛是知道我们的想法,林教授说:“其实官盗确实少了,但并没有消失,现在大部分的考古活动,都是有考古院批复。官盗参与的,往往都是一些需要挖掘,但又不能公之于众的东西。”
我道:“所以呢?”
林教授说:“所以,我们这次挖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具体,我到时候会告诉你们。这次行程需要出海,而且有一定的危险性,小顾也会随行,另外还有几位上面派下来的官盗,他们使用的是现代盗墓手法,不过……”说到这儿,林教授摇了摇头,道:“不过我并不看好他们。”
所谓的现代盗墓手法,其实是随着科技的更新而发展出来的。最早的现代盗墓手法要追溯到孙殿英挖慈禧陵,过去的盗墓手法,不管怎么样,先打盗洞,遇到一些修建的铜墙铁壁一般的古墓,没本事的,就只能望墓兴叹。
清朝时国力恢复,因此在陵墓的修建上也更为费工夫,集合了数千年的防盗手段于一体。孙殿英挖慈禧陵的时候,地砖入钢铁,根本打不进去,按传统手法,这个墓是个铁疙瘩,没办法啃,但那时候已经有**了,孙殿英不挖墓,直接上**,一路炸到了慈禧的墓里。
这就是现代盗墓手法的起源,随着考古工作的发展,又有了金属探测仪、地下爆破、遥控爆破、防弹衣、防火服、磁场测量器等等先进手段。
林教授追忆说:“这些仪器是死的,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依靠仪器,永远也比不上依靠有经验的能人。”他跟我讲了一件关于我爷爷的事。爷爷的工作笔记中,从来没有记载过他在考古队的工作经历。我和豆腐都有些好奇,仔细的听林教授往下讲,他的神情充满了感慨和尊敬。
第十三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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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64年的一天,在开封城外的罔山里,有人举报发现了古墓。当时我爷爷是其中一个带队的人,考古队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时,当地因为大雨和山洪,使得罔山一片泥泞,众人顶着雨,由村民带着到了地头。
原来却是一座古墓,因为山洪塌方被震裂开来,雨水冲出了不少土鸡瓦狗一类的东西,但那时候开封是个大城,那边的人也比较有文物意识,考古队赶到时,冲出的东西早被人顺手捡空了,一行人什么也没捞着。
当时考古队的人手并不多,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规模,一行人主要由学生构成,剩下的便是以我爷爷陈思远为首的一帮老干部。那时候我爷爷也不老,才三十来岁,正值壮年。林教授回忆着,他是大学毕业,那时候的大学生比金子都贵,当时和他一起的大学生,爷爷一共带了四名,现在其中两位已经先后病逝和出了意外,他和另一位学生都在考古院工作,那个学生现在常驻在**。
当时,林教授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爷爷,一个没什么文化的盗墓贼,不就因为招安吗,现在居然还顶了个教授头衔,来带自己这些大学生,实在是没道理。他们当时的几个学生虽然表面上管爷爷叫老师,但打心眼里是看不起的。
直到那一天,在瓢泼大雨中,在所有考古队员灰心丧气时,爷爷陈思远,穿着白背心,冒雨攀上了罔山的高出,站在岭上俯览罔山山脉沟壑,须臾对众人说:“这下面还有个明朝的大墓,至少是王侯级别的,三天后我们再来。”那自信的神情和不畏风雨的身影,一直深深留在了林教授脑海里。
他当时就受到了震动,但还是不相信爷爷的话。一个人,站在高处一望,就能看见哪儿有墓,还能判断出哪个朝代?这也太扯了吧?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