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也太大了,满山都是雨水流成的小河,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光亮亮一片的大水。风也开始大了,雨借风势,吹到脸上那叫个疼啊。雨水淋得南惊天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身下的石缝里全是水,他整个人顷刻就浸泡在水里。
南惊天又冷又乏,手脚几乎麻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藏身的这块大石开始摇晃,越来越厉害。不好,他顺着水势勉强往外爬,刚出那石头,就听见咯嚓一声,那块巨石居然四分五裂,一大堆碎石顺着山坡往下滚,转眼就不见了。
山坡上全是水,根本就站不住。南惊天被风吹得连滚带爬,手脚并用。这时候一个大风,把他吹了一跟头,站立不稳,他一下落入身旁的“鬼锅”石坑里。
南惊天求生欲望极强,眼明手快,一下抓住石坑边缘。水往低处流,这话是一点不假。大量的雨水灌入石坑中,坑的边缘都快成小瀑布了,南惊天这罪遭大了,身处急流之中,眼睛睁不开,气喘不上来。而且这石坑内阴风阵阵,冰冷刺骨。坚持了一会,他手上实在没了力气。南惊天脑子一沉,完了。
意识刚一松动,手就使不上劲,整个人掉入了石坑之中。南惊天就这样消失在黑蒙蒙的深坑里。
花岛岛口。
几个穿着绸子长衫,戴着水昌眼镜的打手歪叼着烟正站在小码头上,冷眼看着将要靠岛的花船。
船公撑着长长的船竿,控制着小舟靠了岸。老船公搭上舢板,然后提着酒壶坐在舱边,悠闲自得地喝着。船上的十个人排成一溜长队下了船。
打手们腰上都别着黑枪。每个人目光冷酷至极,盯着来客一个个地打量。领头的打手四十岁上下,脸上一道长疤从眼角直接挂到嘴边,极为凶恶。这家伙眼睛极毒,只要是人从他眼前走过,做什么职业靠什么吃饭,猜得那是八九不离十。
现在民国各政府都大讲文明之风,扫除娼妓势在必行。当地许多窑子都被查封了,花岛也是岌岌可危。幸亏花岛后台较硬,要员和日本人都是不好惹的主儿。但现在形势实在是太敏感,花岛上派了许多打手和士兵,严加看管进出的客人,而且花岛还有个老规矩,不准女人上岛。都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儿,上个女的算怎么回事。
胭脂气加上火药味,让这里充满了病态的诡异气氛。
领头的打手看见最后一个客人似乎有些古怪,帽檐压得低低的,又带着一副大墨镜,根本就看不见脸。
领头的打手跟手下人说:“看见那人了吗?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个好东西,我得盘问盘问。”他自己就是个秃尾巴狗,还说人家不是好东西。
那打手走过去一把拦住客人,没说话满脸先是邪笑:“这位先生来找姑娘啊?”
那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没说话,呜呜几声,点点头。
打手笑着说:“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花岛的规矩是每个上岛的人必须露出全脸来,先生不要让我们难做。”
那人没说话,只是用手比划了一下。
打手歪着嘴说:“朋友,我怎么越看你越像个女人呢?嘿嘿,我们这可不让女人上岛。”说着,口气变得异常严厉,一股火药味:“把你帽子和眼镜都给我摘了。”
那人愣了片刻,一张嘴竟是沙哑的男声:“我不知道规矩,我不是女人。”
几个手下人笑了:“大哥这次算是走了眼,人家是男人。”
打手把嘴里的烟头吐出:“你们懂个屁!女人只要多吃点辣椒,把嗓子辣哑,声音就和男人一样。朋友,你自己动不动手?你要是不动,我们就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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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伸手给打手们看:“各位,你们看,我指节这么粗大,怎么会是女人呢?”
领头打手说:“不是女人,你怕什么?朋友,我们也是例行公事,不要让我们为难。”
那人一笑:“也罢。”说着,摘了帽子和眼镜,露出一张极为清瘦,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男人脸:“各位,看清楚了?正儿八经的男人。要不要我脱了裤子给你们看看。
第72节:九天玄女像(17)
领头打手皱着眉,虽然感觉其中有古怪,但没有什么证据,只能闷哼一声闪在旁边:“朋友,得罪。”
那人一抱拳:“四海之内皆是兄弟。客气了,客气了。”说着大步流星地往里走。眼看出了人群,就要越走越远。领头打手过去又拍了拍他的肩:“朋友,我似乎看你很眼熟。”
那人转过头看看他:“我倒是来过花岛。”
领头打手讪讪地松开手,那人微微一笑,越走越远,逐渐进了花城。
刚进花城,从胡同里就蹿出一个人来,一把抓住他:“净天,你没事吧。”那人真是南净天,抓他的正是雨点。此时的雨点丝毫看不出是个女人,一身男装,下巴还贴了胡子,只是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眼波流转,充满了女孩的调皮和可爱。
南净天低声笑着:“小丫头,你这招真是妙,让我装扮古怪,吸引他们的注意。这样你就可以安全下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