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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融入市井(第1页)

高训奇走在一个晨雾迷蒙在的大街上,和一个老头打招呼:“大爷,早上好!起这第早来锻炼身体啊。”太阳在深厚的云层里露出一星点光芒。世界吵闹又安宁,这小城窄窄的街道弥漫着炒粉的香气,包子的香气,油条的香气。孩子们开始上学了,他们围着早餐小摊旁,朝气的脸庞被蒸腾的热气萦绕。少男少女的香气与香樟树法国梧桐以及芙蓉花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这条窄窄东西走向的街道,被房屋与树木遮挡住,整个白天只有短短不到一个小时能被阳光直照,夏季凉爽,冬天温暖,老人们最喜欢来散步。

高训奇跟着读书的小孩走在路上。隐隐觉察到有一个年轻漂亮的穿红色裙子的女老师在跟踪他,他一回头她就消失在梨花树的后面,让他难找。环卫工休息后的两个小时里,这条街最干净。孩子们走进校园后,街道上就有垃圾了。

高训奇听到“老板,擦皮鞋咯……”街的入口处,一排擦皮鞋的妇人在喊叫,他没有理她一个人缓步独行。他出现的时间比学生迟一点,有时也来的早。唉,守时而勤劳的女人。她们的手因为寒冷而皲裂,皲裂的皮肤里残留着洗不净的黑色鞋油,与手背上凸起的静脉纵横如沟壑山峦。高训奇在心心里说着,母亲们,向你们这些打扫卫生的大娘致敬!

“你老把脚换一下。”擦鞋的女人对被擦鞋的顾客说。

我比你们还老么?继而高训奇就明白我误会了,“你老”,是对客人们的尊敬,是她们的谦卑。高训奇想,擦皮鞋也是一番事业啊,她们的敬业精神让人钦佩。仔细地把你皮鞋擦得锃亮,还一面夸奖顾客说:“你老多精神啊!”我是为你们擦皮鞋的近似于讨独饭吃的女人,她们个个认识高训奇,只是她们相互不会知道姓名、住址,她们也不知道高训奇的职业。高训奇几乎是每天都在这条街上逛逛,他大概每三天擦一次鞋。

有一个中年女人,新来此处大概两个月,给高训奇擦了十多次鞋。高训奇现,其他人不与她抢生意。于是他默默地观察,听她们谈话,了解了这个女人的身世:丈夫去年在建筑工地上,从十多层的脚手架上摔下来死了,儿子读高中,女儿十四岁了,但智力有问题,走出家门就不知道回家。她说话有气无力,皮肤灰暗,嘴唇乌紫,已是三年的尿毒症。这位母亲强撑着身子,还希望能看到儿子考上大学讨到媳妇儿。冬天来临高训奇就没再见她了,死了?哎呀!怪自己没及时问一问她的孩子在哪所学校,叫什么名字。茫茫人海中,这短暂的相遇相关联!若说庆幸,是后来每次让她擦鞋,高训奇总多给她一块钱。“谢谢!”她接过高训奇的琐碎银子,既不欣喜也不悲伤,更不是麻木。地球上大多的生物并不为自己的生命想出太多意义。活着,活着,活着。那个叫梦****的作家把咱们的状态写得可以放声痛哭又可放声赞叹。

擦完鞋,衣着光鲜的高训奇,神采奕奕、斗志昂扬。她们不知,每天走过这条街,高训奇只是像一只去寻找食物的工蚁。不是故作矫情啊,走过这么一条街道,从时间上来说,你可以穿越无数个世纪。匈奴人突破秦始皇的长城,经过那狭小的关隘,彪悍的骑兵刀枪鸣响。工蚁们倾巢而出,也把自己的大颚夹得“咔咔”响。上班,只是为了食物。可人们非得说是为了理想,每年的教师节,有人坐在主席台上,是要大谈理想的。理想,在每个人的眼前,最后都得兑换成纸币。我们先是人,然后是臣民,然后是为人师,为人父母、为人子。

嗯,高训奇从小摊贩的背后斜着身子穿过去,躲避他们手上的烧烤串溅出来的油星,也躲避着从楼上某些排水管滴落的污水。公共厕所旁边有个垃圾站。近期厕所得到了改造,墙面比旁边的楼房都干净,但垃圾站的垃圾总是堆到了街道上,每天都有流浪狗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有一条皮答答的黑母狗,在这条街上是老居民了。它肚皮下干瘪的两排****,使它不像一条狗,而像一条黑蜈蚣。高训奇怕它的眼睛瞅自己,真的很怕。若是这有雾的早晨,它高高地站在垃圾堆上,居高临下般地翻白眼瞅你,你会觉得走进了一座黑森林,它就是林中老妖。它朝你喊:来拍个电影吧,《植物人大战僵尸》或者《人鬼情未了》。不好,狐狸和吸血鬼之美,似乎与恐惧无关。人类总得到宽恕,善良的狐狸和贪婪的吸血鬼都被毁灭。这是作为地球统治者的人类的荒唐逻辑。东方没有吸血鬼文化,只有僵尸,倩女幽魂,万物成精,万物有灵。万物有灵啊,那露着牙齿的动物不会对我怎么样,人们还常常对它们大加赞美。

高训奇此时在想,城管队还没上班,要是在城管到来了之后,小贩们都会被撤走它去。黎明时分的浓雾中的魅影,很适合出现在电影里。在这一点上,高训奇钦佩印度,政府要清理街头小贩,法院裁定小贩胜诉,因为占道经营与生存权来比较,法院认为先要保证人的生存权。高训奇边走边想着人生中一些深沉的哲学。生活中的悖论无处不在,法不容情可法又不能不有情感关怀。比如,对学生舞弊必须零容忍,可是,一个学子的前途,又不能因为有一次错误就给毁灭殆尽。把人带向反面的话,最失败了:比如,不让课内的孩子去上厕所,比如提着刀子砍进老师的脖子。最失败的民族,就是不把孩子和老师当回事。太折腾了!这一生怎么不让我来当老师好好教学生们来读书,怎么不让孩子们好好读书?但孩子又认真的把书读好了吗?

一对双胞胎男孩子从高训奇身后窜出,他们拖着上学的书包,戴着眼镜,像撒野的小兔子一样往前窜。唉,不过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吧,竟然戴上了近视眼镜!高训奇在想,这都是手机惹的祸,电视惹的祸。这两个小子真调皮,他们的奶奶跟在身后喊他们慢点,他们根本不听。孩子真美!今天早晨从睡梦中睁开眼睛,高训奇一动,感觉到修似乎有一个鬼妻就抱住他,双腿夹住他的一条腿,使劲把身子往他身子上挤:“嗯……做了一个梦……梦见生了一个儿子,好像你……真调皮……”唉!如今被二胎政策折腾得神经衰弱了的可怜母亲啊,怀孕和生育,成了梦哟!黎明时的晨曦照到她们这些女人们**上,这**已经干瘪,失去了美的轮廓。这时,走前面的双胞胎小子遇到了他们的一个女同学,停下脚步,并排拦住她,齐齐伸手在女同学的脸蛋上捏了一下。送女同学的是她爷爷,爷爷假装生气:“哟,你这小流氓!”奶奶把孙子的手轻打一下:“快给同学道歉。”爷爷笑眯眯地瞧着奶奶:“算了!算了!多大的孩子,同学感情好呢。”奶奶也笑:“太调皮了,带不住。”孩子们挤到一起碰碰磕磕走前面去了,这对老年人也挨近了走在一起。

高训奇看到现在的老年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种幸福,不是留守家园看护孩子。孩子成长是他们衰老的参照物,他们以无原则的溺爱来代替责任带来的恐惧。

走在高训奇前面的这些孩子在学校打打闹闹摔一跤,老人家找学校来理论:“我的孩子怎么会在学校摔跤的?”有个三年级男孩子,因为包茎而常小便失禁,在教室里又没个安静时刻,老师束手无策,只有让他在教室后排坐,由他胡搞去。爷爷于是愤怒,跑我这里来告状:“老师只顾上课,不管我孙子,这样的老师太不称职了!”那个人说好说歹,又给学校校长打了个电话,请校长去关注一下,这老人家才放过那位老师。真不明白,中国的老百姓为什么这么相信官员,在教室里,老师比官员专业啊!其实他们也不相信官员,只迷信官员手里的那么点权力。

可是,高训奇也迷信权力,否则他不会那么努力。

这是宿命还是理想?

当年,就在这条街上,那家福建沙县小吃店里。父亲带着高训奇从乡下来开学,要了两笼蒸饺,父亲让他全吃了,他饿着。高训奇说:“爸爸,你也吃。”父亲说:“你吃,我待会赶回家吃。”然后父亲拿出一把用橡皮筋捆着的皱巴巴的零钱数了数,告诉他,除开两笼蒸饺的钱,剩下的是一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高训奇想到父亲一向说一不二,就含着泪把饺子一个个吃下肚。坐在高训奇对面的是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老头,他闷声不响地吃馄饨。他先我们吃完,走出了店。高训奇吃完后,父亲拿钱给店老板。老板说:“你们的有人付了。”父亲大吃一惊:“谁?”店主指了指那个开着高档小车远去的蓝色牛仔裤的背影:“喏!我知道,她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现在正在悬域重点中学教书。”

高训奇想,我一路上怎么老是看到一个年轻女老师在跟踪自己的,小时候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难道自己真的是与老师有很大的缘分吗?

每当高训奇一回头看时,那年轻的女老师就躲在浓雾里的梨子树背后,似一朵盛开梨花。“儿子,三年高中你老老实实给我好好读,读好了去当老师!”父亲在高训奇的后脑勺重重拍了一掌,把他打得晕乎乎的。说实话,他那时的理想不是当老师,而是做军人。军人,能杀伐决断,能成为英雄,但是他后来并没有成为英雄,而是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过着修行遥日子,写作真的能成功吗,别人都把当作有疯子来看,说他真是笨到家了。

这么多天,每天的早餐高训奇都在那家店里吃面条。而今,老店主已经把事业交给了他女儿打理。店面还是那么狭窄,拥挤,墙壁被油烟熏得黑黑的,蒸笼都摆在人行道上了;蒸饺还是那么个味道,米粉还是那个味,馄饨还是那个味。什么“时位之移人”?不!高训奇专一而执着。少店主比高训奇小几岁,很是青春火辣,具有无限的魅力,这高训奇常来这个面馆吃早餐的主要原因。每当春节临近,她会预先准备几斤饺子留给高训奇,少收他一、二块钱。

高训奇喜欢吃她家的饺子,没错;但其实,高训奇更是因为习惯。对食物,他本就不挑剔,能填充肚子就够了。在摆满丰盛菜肴的桌子旁应酬实在令人讨厌,酒和香烟更是高训奇远离的东西。每当他提着这几斤饺子回家,也不想出什么,往冰箱的冷冻层一放,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记得拿出来。往往是肚子饿了的话,冰箱里又没其他可吃的,他就把饺子弄出来煮几个。现在高训奇的理想是能当个中学教师。得了,高训奇想,现在他开始看《红楼梦》了,这不是别人要求的,是高训奇想走进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吗。

高训奇那本书里有人世间难以开启的某些命运的密码。不可说,不可说。在这条街上显现的每一张人脸,并不是“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花瓣”,高训奇看是一个个像古代名著上的汉字。跳动,滑行,钢琴键般起伏。黑白起伏,出现又消失,后来又在某处与你重逢。高训奇把这些文字垒起来,文学编辑们只喜欢精致的脸,牡丹一般的脸,他们见不得胎记和疮疤。《红楼梦》是坟墓里的人写的,高尔基是洋人。流浪儿童只出现在巴黎,他们不会理解一个中国妓女也可以拥有爱情,不会理解这场爱情里盛满了的文学性。

高训奇看到街上的车子多起来了,喇叭声响成一片,有摩托与小车生了刮蹭,车主人相互骂对方不长眼睛。于是,生了拥堵。这样的拥堵,会堵上个把小时,再过一小时,交警才上班的。这条双线道的两旁,一边一所小学,每所学校两千多孩子,每一个孩子都热爱钢铁怪兽。钢铁怪兽出现的高峰期,不堵才怪。有人向上级汇报了无数次,请求交通管制,每一次报告都石沉大海。出不得事呀,出不得呀!若是哪个孩子被卷进车轮下,学校的大门准会被砸。去年春天,一所乡镇小学的围墙倒塌,压死了一个流浪汉,流浪汉的远房亲戚们将尸停放在学校操场,把校长的一只眼睛打瞎。有人急匆匆赶过去平息事态,一个小青年将那个人的车胎泄了气,一个老头揪住他的头质问:“你这局长怎么当的?”一只穿西装的工蚁,那强大的颚是虚有其表的,车如流水马如龙,随便什么力量都可以将他碾压,伤筋断骨或血肉模糊。祈求上苍,感谢上苍,到目前,这条热闹非凡的路上还平安。

高训奇爱这座小城,它空气清新,绿树成阴。昨天晚上,这条街道为了迎接检查,被洗衣粉清洗了一遍。这小城内醒得最早的街道,像一个睡眠质量极好的人在伸懒腰打呵欠:热情的米粉店在热气蒸腾中敞开笑脸;宾馆的霓虹灯闪烁;广告店牌的光字还没在阳光下隐去光芒;暧昧的按摩店紧闭了店门,昨夜有许多故事生。喘息与呻吟,叹气与欢笑。美好的一天又来临了。

许多人以为,孤独感来袭,总在寂寞之时。高训奇想为什么,越热闹有的人就越到孤独呢?

高训奇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家,此时窗外的桂花树叶子熠熠闪光,很美。他想起这个早上自己所遇到的每一张脸,就像阳光下的桂花树叶吧!阳光温暖地抚到脸上,他长呼了一口气,仿佛昨夜梦里的那头大怪象翘起长鼻子暗哑嘶鸣和那年轻女人在轻柔在绣花。

高训奇可以继续欣赏院子里的绝美风景,但是,美不在那里,而是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年轻女老师怎么像极了昨晚上自己梦到的那个妖娆女人呢,高训奇一时还想不明白。他想,自己的未来,是上升还是下沉?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的未来,他的灵魂都不愿随着任何一段时空沉浮。

每天这个时候,她都出现在他思绪的脑海里。想她端着一个红色茶杯,思绪是否也落在桂花树上?近来,她或许没有忧伤了吧?高训奇想梦中的她也就是早上他所看到的她应该是快乐的,

她或许还不知道,她的出现能给了高训奇一整个人生季的愉悦。她是谁,怎么始终不和自己说明身份,高训奇感到很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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