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那晚向我伸出援助之手的罗瑞莎,我有种说不出的感激。
那晚,她将我带回这里,她说我可以呆在这里直到想离开为止;她还一直安慰我,让我别害怕,她说这里不会有伤害。
我记得自己一直在颤抖,那个深夜,我蜷缩在罗瑞莎为我安排的房间的床上,把自己藏在被窝里睁着眼睛到天亮。
然后,当我见到天光,我夺门而出却看见罗瑞莎坐着靠背椅守在门口时,于是又转身回房间然后狠狠的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之后我留了下来。
罗瑞莎由始至终都没问我发生什么事,她只说等我平静下来想离开时告诉她一声就行了;可我却赖在这里不想离开。
………
半晌,罗瑞莎叹声气,牵起我的手“跟我来,孩子。”
我安静的任由她牵着走出祈祷室来到公共厅。
早祷之后是用餐时间,公共厅里三三两两坐着的人都和我一样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当罗瑞莎和我进入大厅时,有人抬头略略点头示意然后就各自忙各自的事,罗瑞莎将我安置在椅子上之后就离开了。
接着有人端来了食物放到我面前。
一块面包,一杯牛奶。
我伸手拿起面包,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咀嚼,然后咽下。
很简单的早餐,还有那个房间也是,狭隘的单间,一张床一个放置杂物的漱洗架,其它什么也没有,很清苦;无论是我生前还是樱井樱桃的生前,从未有过,但我却很安心。
比起记忆中的锦衣玉食,手中这块小小的面包反而更令我珍惜。
因为这些是施舍,是心存善念的人对于迷途之人的宽容;而现在我最需要的正是这样不问理由的宽容。
虽然我不信教,但是我占用别人的身体继续别人的人生,始终是一种罪。
我需要宽恕,即使无人知晓。
………
手中的面包很快就被我消灭干净,包括那杯温热的牛奶,当我把所有东西吞进胃里,我端着餐盘走到负责收拾的修女那里时,透过大厅的窗户我看见罗瑞莎一身黑衣穿过庭院。
看样子,她是要出门。
我连忙追了上去。
这家修道院和流浪这之家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募捐在维持,罗瑞莎修女现在出门的目的大概是到街区去布道以及寻求善意。
就如同那天夜里,她独自一人行走在魔都边缘。
“罗瑞莎修女。”
她回头,望着我笑而不语。
“我能跟您一起去吗?”我微微喘息着恳求道,她已经不年轻了,鬓发花白,脸上刻着重重的岁月留下的痕迹,我无法心安理得的坐着想象她步履蹒跚行走在街上。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但是请让我跟在您身后。”
“好,”她淡淡的说“出门走走对你也有好处。”
“谢谢。”我深深鞠躬,然后直起身静静跟在她身后。
………
哐当一声,修道院深红色的大门在身后关闭,我站在台阶上被刺目的阳光照得有些头晕;自从逃到这里,今天是我第一次走出来。
心底空落落的,些许惶恐不安,些许惊魂未定。
低头望着脚下三五层阶梯,迟迟不敢迈出步伐;其实我惧怕着一切。
“孩子,跟我来。”
罗瑞莎站在阶梯下,神情平静朝我伸出手。
她眼中的温柔足以安抚所有的惊恐,我深吸一口气,快速跑下阶梯,跑到她身边。
“走吧。”罗瑞莎执起我的手,沿着修道院门口的路朝着前方进发。
她握得很紧,温热的手心带着厚重的茧。
我跟着她慢慢的走着,走着走着,心跳频率一点一点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