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綦也笑了笑,旋即对诸将正色道,“时辰不早,众位暂且回营歇息,轮值守夜,务必养精蓄锐,不可有半分松懈!”
“是!”众将齐声遵令,当即退下。
城头夜风猎猎,萧綦携了我的手,沿着城楼走去。
我静静依在他身边,只想没有征战、没有杀伐,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也好。
“晖州一战,就在今夜么?”我驻足叹息。
萧綦侧目看我,不掩赞叹之色,“可惜你生为女子,枉费了如此将才。”
“若不是女子,岂能与你相遇。”我回眸一笑,“你这般虚张声势,自然事有蹊跷。謇宁王小心翼翼试探了数日,只怕耐心也快耗尽了。”
萧綦颔首而笑,抬手指向河岸南面,“謇宁王年老多疑,亦知我用兵之道长于攻战,素喜以攻为守。而今他连日试探,都不见我出阵,必定怀疑我不在城中。殊不知,恰与你们的缓兵之计不谋而合,前番是实,今日是虚,恰好虚实颠倒。我此时故弄玄虚,继续虚张声势,便越发要他起疑,令他以为我至今尚未入城,晖州空虚,大可放手来攻。若不出我所料,今日寅时,河面雾浓,謇宁王便会渡河而来。届时先放他前锋登岸,待大军渡河过半,便将他拦腰截断……”
我眼前一亮,接口道:“届时收网获鱼,瓮中捉鳖,果真痛快之极!”
萧綦大笑,“纵是勇悍老将,今日也叫他折戟在晖州城下!”
正文 杀伐
凌晨,风骤起,霹雳惊电撕裂了天际黑云。
大雨滂沱,闷雷滚滚。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将整个晖州城笼罩在不辨昼夜的昏暗之中。
已没有人在意风声呼啸若狂,没有人在意惊雷连番炸响。
风声雨势雷鸣,俱被城下酷烈的杀伐之声淹没。
謇宁王三万前锋抢在天明之前,横渡长河,趁夜杀上岸来,强攻鹿岭关。
数十艘高达数丈的楼船,每艘楼船携舰艇若干,以铁索交横,赫然连成铜墙铁壁一般。
五色旌旗招展,擂鼓鸣金,乘风势,破激浪,浩浩荡荡从河上杀来。
战鼓号角一声紧过一声,一遍高过一遍,震天的喊杀声与金铁撞击声交织莫辨。'奇书网…整。理…提=。供'鹿岭关外云梯层叠,飞石如蝗,攻城强兵如潮水般源源不绝地涌入。
暴雨哗哗而下,雨势越发迅急,风雨中仿佛挟裹了淡淡的血腥气,狠狠冲刷着晖州城墙。
我随萧綦登上最高的城楼,河岸与鹿岭关外惨烈战况尽收眼底。
一名将校战袍浴血,冒雨飞马来报,“禀王爷,敌军来势凶猛,我军已退至鹿岭关下!”
萧綦转身坐上麒麟椅,冷冷问道,“河面情势如何?”
“前锋尽数登岸,主力大军已开始渡河。”
“等。”萧綦面沉如水,波澜不惊。
片刻后,又有飞马来报。
“禀王爷,敌军已渡河过半。”
“再等。”萧綦面色不变,目中掠过一丝笑意,浓烈的杀气自他身上隐隐传来。
我肃然坐在他身侧,分明是初夏时节,却如置身隆冬,天地间尽是肃杀之气,令人遍体生寒。我执起案上酒壶,将面前一樽虎纹青玉杯中斟上烈酒,未及斟满,一人飞马入内。
“禀王爷,敌军攻势迅猛,大军均已登岸,征虏将军已率众退入鹿岭关内!”
萧綦微微抬目,恰此时一道惊电划下,劈开天幕,映亮他眼底寒意胜雪,“传令左右两翼,截断登岸大军,夺船反攻!”
来人遵令,上马飞奔而去。
萧綦按剑而起,“传令后援大军,夺回鹿岭关,剿杀入城兵马!”
“末将领命!”一名将领遵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