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再住下去,便想方设法调动到市计委去,于是调任后,另外分到了现住的这套两房一厅,一直独自居住至今。
那个时候,老麦虽说是无奈离了婚,可是疼爱唯一孙儿的老母并不知道内情,自从获知儿子离婚,而孙子却判给了儿媳带走,麦母于是发飙了,飞快地跑来痛骂儿子,命他赶紧去把自己孙儿抢回来。
老麦自是有苦难言,就任由老母臭骂、用扫帚劈头盖脑打过来,只顾低头一言不发。
麦母眼见痛骂殴打儿子都不凑效,便自己冲去找前儿媳要回孙儿,一阵错综复杂的哭骂斥责之后,这才惊悉个中内情,即时却是一口气回不过来,当场昏倒在地。
前儿媳慌忙打120急救中心电话,请来救护车送麦母去医院抢救,在医院里一检查身体,发现她的身体积年多病,一旦发作还并发许多其他病症,住院几个月后,加之心中积郁的闷气万难排遣,多症齐发、抢救不及,遂郁郁而终。
麦父心痛亡妻,兼之痛恨儿子,一看见老麦就抡起扫帚打骂不停,总说不孝子气死老母找山拜,吓得老麦轻易不会回自家老屋找揍、挨骂、受虐。
现下,就连老父也已作古多日了,老麦木然地坐在自己家里的木沙发上,吃着不知味道的鸡蛋面,心里把此前一桩桩、一件件往事,拿出来胡乱思忖着。
他把吃了一半的面碗搁在玻璃茶几上,仰面靠在木沙发用手指拧着眉心,反复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有些奇诡。
先是老父心脏病发猝亡,阿刘姨丈随即出现要举荐他,路经市博物馆感受到的心脏猛跳,几件互不干联的事短时间凑在一起出现,不由得老麦不暗自思量,你嘛这是咋回事,是平步青云还是遭遇灾祸的先兆,不管如何推测俱各无法预知。
老麦越想越觉头脑隐隐作痛,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后来干脆不管不顾了,几口吃完鸡蛋面条,便坐到电脑前开机拨号上网,做当天股票行情作业。
自从1993年,大陆内地沪深股票可以联网交易后,全国各大中城市均可在本地证券部开户买卖股票。
老麦适时入市试手,凭着他大学学财经专业和搞经济工作多年练就的市场分析能力,数年间在股市里摸爬滚打,当初仅是数万元入市,仗着每年小额追加资金,选股精准获利甚丰。
如今他的账户上资金加筹码,赫然已有好几十万,于是这五六年来,每晚他已养成分析证券行情做作业的习惯。
老麦正皱着眉头看dos版本的钱龙股票行情软件上,自己早就关注的几个股票k线图,反复比较其走势和各项技术指标。
忽然听到手机铃声响,他拿过来看看,原来是阿刘姨丈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恭声应道:“姨丈您好,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啊?”
“呵呵,麦兄弟,不晚才九点多,我在外面呢,你现在在家里?”手机听筒里,阿刘姨丈爽朗的笑声适时传了过来。
老麦陪笑答道:“是啊姨丈,晚上没事,我上网随便浏览下网页新闻。”
“那你现在有空吧,能出来一下吗?”阿刘姨丈在电话里止笑问道。
“有哇,我随时可以出去,这是去到哪儿找您?”老麦于是便点击关闭电脑,握着手机站起身来。
阿刘姨丈道:“我现在和老部长在一起,就在某某茶楼某号小包厢喝茶呢,知道地方吧,你赶紧过来吧。”
“知道知道,请您稍等,我马上就到,”老麦一听是这个事,心里立时激动起来,忙不迭套上外衣外裤,趿上皮鞋,拿起公文包就要往外走。
忽然驻足想想,便回头从衣柜一件呢子大衣内兜里,掏出一摞还没有拆封条的百元面额纸币,用一个中号信封装好,把打印好的个人简历信封也一起放进去,一把揣进公文包,匆匆出门而去。
晚9点半刚过,老麦骑着踏板摩托车停进了那个环境优雅的茶楼外围院子里。
问过茶楼里的服务员,他很快找到阿刘姨丈和老部长喝茶的那个小包厢,整衣肃容敲门进去。
在包厢里面,只有满面红光、年近六旬的两个老者,坐在一块老大树根雕刻成的茶几两边,正在一边冲泡功夫茶,一边用传统的小茶杯品着黄澄澄的茶水。
只见老麦躬着身走进来,经阿刘姨丈介绍,点头哈腰道:“老部长您好,这么晚来真是打搅您了。”
“呵呵是小麦啊,来来坐下坐下,”另一个个子比较胖、有点见少的头发梳染得乌黑油亮的老者笑模笑样地招呼他坐下,用夹子夹了个小茶杯放到老麦跟前,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看来,今儿晚上是老部长在施展自己拿手的泡功夫茶技艺呢。
“哎唷,让领导倒茶,实在不敢当啊,我太失礼了,”刚刚坐下的老麦慌忙站起身,想伸手抢过老部长手持的那个精致陶瓷茶壶。
老部长笑着推开他的手,给他斟满茶杯,这才自己放下茶壶。
老麦窘得手足无措地抚着刚放在茶桌上胀鼓鼓的中号信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只会一连声地念叨:“哎呀,谢谢领导,谢谢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