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南安王从来没有试图去改变南安太妃的想法,毕竟对方已经用了四十多年思维方式活着,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他只是希望自己的母亲对朋友能够稍微有一点点的尊重,不需要更多的尊重,他们两个不配。
&esp;&esp;南安太妃默然不语,神色幽幽,“我对皇子们从来都是讨厌的。”
&esp;&esp;南安王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的话,脸上的笑容一缓,握着母亲干枯而细瘦的手,说:“咱们活着也是极不容易,有些事情您别多想,我就想孝顺您。”
&esp;&esp;南安太妃眼泪不断的往下流,神色充满了悲伤,她有满腔的怨怼,但不知道最后怨谁。
&esp;&esp;她的骨头里都是药味,已经腐朽,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儿子还活着。
&esp;&esp;“早点成亲吧。”
&esp;&esp;“容我再挑挑。”南安王笑着说。
&esp;&esp;他不想成亲,从前要娶霍清渺也是顺从母亲的意思,后来亲事没成,长安城中诸事变化,他就越发想要孤孤单单,不想再同谁扯上关系。
&esp;&esp;南安太妃说:“这么多年你主动求娶的只有一个阎良花,难不成心里对她还没死心?”
&esp;&esp;“那您也太小瞧您儿子了,我只是……”南安王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微笑哄着:“母亲早些休息吧。”
&esp;&esp;南安太妃几乎不出门,就在床上日复一日的休息,动一下骨头都在脆响,她缓缓的合上了眼睛,呼吸匀称。
&esp;&esp;南安王在旁陪同了一会儿起了身,脚步放轻,悄悄离开。
&esp;&esp;他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来到了楼阁上卷起帘拢,凭栏远望。
&esp;&esp;院中杨柳依依,秋千轻轻摇动。院外黄莺啼啭,燕子飞舞,小桥流水旁花瓣飞落。
&esp;&esp;月光洒满地,银装素裹,夜晚寂静,连婢女的身影都少见。
&esp;&esp;只有他孤孤单单的在天地间,静静的感受着夜晚。
&esp;&esp;他感受着风,忽然有些绝望,就算是在浪荡不安的子弟,总归还是有一点抱负的——想要为自己父亲复仇。
&esp;&esp;南安王很清楚自己的资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凭借自己的力量什么都办不到,还可能把自己这条命搭进去。
&esp;&esp;如果是阎良花的话,一定会帮自己的。
&esp;&esp;他太了解自己这个狐朋狗友,阎良花的心里有着豪情万丈,像一个随时会拿着剑在江湖上闯荡的游侠,路有不平时总要管一管。
&esp;&esp;他哭一哭闹一闹,阎良花的心就软了。
&esp;&esp;她也不因情也不应爱,就为了心中那点儿被自己承认的正义。
&esp;&esp;在南安王看来,阎良花是他最后能伸出手的人。
&esp;&esp;可是母亲明显是拖着他的那个人,他什么都做不了。
&esp;&esp;他怕母亲担心,无法吐露自己的心思,在日复一日的浪荡下,大概很快就会消磨这点念头吧。
&esp;&esp;寂静无声的夜里,大概有谁的心魄灭掉。
&esp;&esp;天又亮了。
&esp;&esp;清晨卷起结着点点薄霜的幕帘,南安王准备下了小楼,僵坐的一夜,他的身躯凝固一动咯吱响,这才刚往出走了两步,小厮匆匆忙忙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