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如雪般的梨花淡淡的白,柳树也已长得郁郁葱葱,柳絮飘飞的时候梨花也已开满城。
&esp;&esp;王希月站在梨花树下,轻轻仰头望着树尖上的一朵梨花。她无心梳妆,惆怅的站在东栏旁,恰似花开正艳的梨树,透着一丝凌乱的美丽。
&esp;&esp;任何花朵都是在开得最艳丽的时候,根部微微腐烂,接下来就是凋零,在一片和睦的花开下隐藏着即将抵达的生命尽头。
&esp;&esp;偶尔被风吹下的梨花瓣儿,还带着香气落在了人的发髻间,伸手捏下花瓣摊在手心上。
&esp;&esp;王希月沉默的靠在栏杆边,仿佛被时光静止一般。
&esp;&esp;“小姐。”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esp;&esp;王希月被打断了纷乱的思绪,回首眼眉一挑,眼角的锋利透出了凉:“谁准许你们过来的?!”
&esp;&esp;王府内这一片偏僻场所的梨树是她亲手所种植,早年还在琅琊郡时,白不厌送的种子。
&esp;&esp;这里对于王二小姐而言,是无人可以靠近的禁地,她就靠着这一朵又一朵分白的梨花,来保持着自己动荡内心的一点点安全。
&esp;&esp;外边全是流言蜚语,如果说阎良花的难堪让她感到快意,那么白不厌横插一脚,对她而言就是直接插进来的一把刀子,直直戳进了心尖,鲜血流水般地往下淌。
&esp;&esp;她需要一个能平复自己哀痛,让她不至于崩溃的地方。
&esp;&esp;丫鬟被吓了一跳,也知道自家小姐脾气不好,但今日的确是有要事,不敢耽搁,欠了欠身道:“小姐,是长公主府送来的帖子,找你过府一叙。”
&esp;&esp;当今皇帝只有两个姐妹,嫁给王大将军的旬阳长公主,和白不厌的生母,人称白夫人。
&esp;&esp;她抬步便走,带起了裙边的花瓣,纷纷扬扬中的优美女孩胜过一片梨花园。
&esp;&esp;“快去把我那条粉蓝色的裙子仔细熨烫一下,再挑出两件清雅的首饰。”王二小姐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争相涌向她的花瓣和空气都带着香甜,仿佛神灵在眷顾招手。
&esp;&esp;她想,白夫人不会无缘无故见自己,尤其是在这个关口。
&esp;&esp;有哪家夫人会接受儿子要娶一个寡妇。
&esp;&esp;这就是裂开的缝隙,可以插进去一把刀子。
&esp;&esp;王希月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判逐出局没有机会,但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白不厌选择的人是阎良花。
&esp;&esp;满长安的贵女,是谁都好,唯独不能是她。
&esp;&esp;王家的马车驶向公主府,在侧门口停下,丫鬟婆子抬着小轿,将人带进了二门,接下来一路步行,进了正厅。
&esp;&esp;地面上铺着毛绒地毡,一排十六个一水儿的梨花木长条椅正等待着客人,每个小桌上都放着应季的花朵与果盘,看上去大方自然。
&esp;&esp;白夫人端正的坐在上首,身形微微丰满,带着和气的笑容,眉宇微微有些病态,脂粉都遮盖不住:“希月来了,快来坐下吧。”
&esp;&esp;王希月上前行了一礼,她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衣裙,紧身裹胸上绣着园林花枝,犹如四月的花园芳菲浸染,绣幕罗裙随着轻飘飘的动作而浮动,腰间系着软玉,用红绳编成了吊坠儿系在浅蓝色的腰带上。
&esp;&esp;她从来都是个艳丽的美人,随着年岁渐长,五官长开越发出色。
&esp;&esp;白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称赞道:“真是出落的越发大方,还有你母亲风采。”
&esp;&esp;王希月大大方方地道了谢,只是脸颊微红,“承蒙夫人谬赞。”
&esp;&esp;按照惯例,大家先喝茶,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esp;&esp;“听说,你八岁就被接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老了。”白夫人抚摸着自己眼角的细纹,那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esp;&esp;王希月端详了一下白夫人的面容:“您绮年玉貌。”
&esp;&esp;任何女人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的容颜,都会一笑。白夫人也不例外,浅笑着说:“你一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艳光四射,若我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就好了,可惜我只有两个淘小子。”
&esp;&esp;王希月一靠近白不厌就会心跳加速,哪怕只是接近他的名字,故作不经意的说:“怎么不见星辰?”
&esp;&esp;“那孩子玩累了,让乳娘抱着去睡觉了,什么都不让人省心,只有睡觉这一块儿轻松。”白夫人嘴上抱怨自己儿子麻烦,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甜甜的笑。
&esp;&esp;王希月有些可惜的说:“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听说星辰长得很漂亮,模样十分像您。”
&esp;&esp;白夫人自豪的说:“我这两个儿子长得都像我。”
&esp;&esp;话题就这么兜着圈子绕到了白不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