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东京城,皇宫紫宸殿之上,宋钦宗对群臣喜笑颜开道:“如今金人大败而退,东京太平!朕无忧矣。”
白时中忙道:“陛下所言极是,金人败北,可喜可贺,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
李邦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东京太平,陛下可以放下心来了。金人再也不敢来了,他们吓破了胆。”
宇文虚中道:“可喜可贺,此乃陛下洪福齐天。”白时中笑道:“陛下,晚上就放烟火,好好庆贺庆贺才是。”
李邦彦笑道:“这几日,晚上都应该放烟火,看花灯。”
李纲叹道:“何以至此,怕是几位大人自我安慰了。”种师道忙道:“陛下,太平当然很好,不过不可掉以轻心。”
“陛下,我大宋如今且莫放松警惕,金人退兵渡河之际,何不发动突袭,实乃天赐良机,我大军一出,定获大胜!女真人自后绝不敢冒犯天威!如此,皇上实乃克服畏难之主,自然英明神武,威震天下。”众人看去,原来是带着西军精锐秦风军勤王而来的种师中,他捋了捋胡须神情奕然,颇为激动。
李纲道:“陛下当年那‘澶渊之盟’时,我朝真宗皇帝就如此而为过,可‘护送’金军北归,密告诸将见机行事,可纵兵追击。”
宋钦宗点头道:“不错,就怕金人言而无信,突然不走了,就麻烦了,定要严加防范,送他们离境。”
耿南仲听了这话,脸色煞白,劝道:“陛下,万万不可。眼下送走金人实乃当务之急。如若再次偷袭,又如姚平仲一般,那后果不堪设想,还望陛下熟思。”
吴敏附和道:“不错,陛下,这金人离开实乃万事大吉,如若我大宋言而无信,恐怕以后再议和,金人就不答应了,那个时候,如何是好?”
宋钦宗顿时一怔,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耿南仲道:“陛下,主动骚扰金人,实乃小人计谋,天下人必会耻笑。为了以正视听,微臣以为,要在黄河大堤树立大旗一面,严明军纪,我军不得绕过大旗追赶金军,违令者,杀无赦!”
群臣面面相觑,一个个议论纷纷。
种师道寻思,建功立业,必得深谋远略,且要说服皇上,须要宏图大志才是,随即叹道:“陛下,眼下乃是大破金人的良机,金人逃跑,渡河一半而追击,金人必定大乱。我军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必定大获全胜,保证金人不敢再犯天威。一战而破敌胆,如此太平可以长久,然后休整军马,北上戍边,金人如若再次南下就要三思而后行了,如若我大宋深谋远虑,可以灭亡金国也未为不可,一统山河,免得大动干戈。如此一劳永逸,岂不很好。乃是万岁千秋的功绩,陛下便是大宋史无前例的神武一帝。”
宋钦宗笑道:“老将军说笑了,朕继承大位,并无什么雄才大略,只要不辜负列祖列宗就好。至于主动滋扰金国,还是算了。”
种师道叹道:“主动消灭金贼,陛下以为不妥,微臣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金人此番来势汹汹,却匆忙逃离。我料其心有不甘,必有再次来犯之意。微臣以为,为了以防万一,可集合大军屯兵黄河两岸,严防死守,如若金贼再来冒犯,也好早作准备。”
宋钦宗道:“这个嘛,还可以考虑考虑。”
耿南仲冷笑道:“你们这些一介武夫,哪里知道国家的难处。万一金军不来滋扰,黄河两岸摆兵布阵,岂不白白花费一大笔银子钱了?”
吴敏笑道:“让将士在黄河边做什么?打渔么?真可笑。”
种师道摇摇头,苦笑道:“如今战火纷飞,不可驻足观望。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范仲淹有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眼下金人南下过一次,就有再来的风险。故而要枕戈待旦,严防死守。我中原不主动出击,乃是皇上不愿战火纷飞。但金人来犯,我大宋就不能得过且过,如若将安危都寄托在金人来与不来之上,那太平就无望了。毕竟金国灭亡辽国,其势正旺,不可与之争锋。童贯伐辽,两败辽人,金人心知肚明。金人借口张觉事变来犯,这不过一个幌子罢了。为了大宋长治久安,微臣以为,渡河一半出击,自然一劳永逸。”
李纲叹道:“陛下,老种将军所言极是,乃是一鼓作气,一锤定音。”
宋钦宗一听,脸色煞白,心中马上忐忑不安起来,不由寻思开来:“女真人走了就好了,如若再招惹岂不引火烧身。一个‘海上之盟’就够了,一个张觉事变就够了,还要引火烧身,岂不自讨苦吃?”想到这里,马上厉声道:“什么!什么?金人不来犯我,也就罢了,还要偷袭,岂不自找苦吃,如何就如此胆大妄为了,你这不是祸害江山社稷之意么?退下,若敢再生乱言,与我打出。姚平仲投降,一败涂地,他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哪里去了。李纲、种师道,你们恐怕也难辞其咎。如若知情不报,朕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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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不过细细一想,他们也颇有道理,不过女真人真厉害,还是罢了。再说,如若李纲、种师道等辈由此尾大不掉,如之奈何,便强自镇定之际,拿人间蒸发的姚平仲对付起李纲和种师道了。
种师中脸色煞白欲言又止,他也听说了这件事,故而看向哥哥种师道和李纲,眨了眨眼睛,不再言语,百官一个个也面面相觑开来。
白时中马上暗自高兴,寻思,议和有望,主战之人该靠边站了,随即忙道:“姚平仲这贪生怕死之徒恐怕早已逃之夭夭,皇上有令,皇城司早已追捕,开封府也协同缉捕,全国都发下海捕文书,派出大量捕快沿各路隘口盘查,严加防范,务必擒拿此贼,抓捕回京,凌迟处死,以儆效尤。李纲、种师道两位也难辞其咎,你们还要偷袭,何出此言呐!金军围攻东京,你们一筹莫展,如今金人后退又要前去偷袭,实乃自投罗网,欲置大宋将士于死地么?你们居心何在?”此言一出,群臣面无人色。
李纲忙道:“如若不是议和,我们可以一鼓作气。陛下一面议和,一面又让我等固守。变来变去,不知是何道理?目下还是作战为主,不可犹豫不决,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左右摇摆,鸡飞蛋打。还望陛下三思!”
宋钦宗瞪了一眼李纲默然不语,心中十分不悦,心想,朕有什么办法,父皇在江南,朕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吃的没吃的,要兵器没兵器,只好两手准备了,一面议和,一面作战,变来变去也是要懂得变通,你懂什么,还来教训朕,岂有此理。
种师中依然心血来潮,随即献策道:“陛下,不必担惊受怕,为了以绝后患,微臣以为,我等可出其不意,可在夜里偷袭,出其不意,不愁提不得几颗金人大将的脑袋来。”
种师道捋了捋花白胡须,毫不灰心丧气,依然叹道:“陛下,老臣以为,可北渡黄河,追杀金人。斩尽杀绝,然后戍守边关。”
李邦彦一脸不悦,一看白时中都说话了,如若自己再装傻充愣,就麻烦了,如若让李纲继续作威作福,种师道继续大权在握,白时中再骑到自己头上,那就麻烦了,想到这里,马上掷地有声道:“老将军,此言差矣,算是异想天开,如若金人再次来犯,怕是损兵折将。姚平仲不是前车之鉴么,为何还要胆大妄为,重蹈覆辙,岂不可笑?老骥伏枥可以,不过难免糊涂,安敢如此妄言,实属违抗圣意,乃犯大不敬之罪。陛下!如此看来,理应撤职查办。”
宋钦宗一听暗自高兴,颇为心悦诚服。宇文虚中欲言又止,就怕龙颜大怒。
李纲一看,李邦彦果然厉害,如若不反驳,恐怕有所闪失,马上叹道:“陛下乃是明察秋毫,不必如此。宰相大人为何要如此说话!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