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父皇面前撒了?谎过来看看你。”
白起州挑了?挑眉。
这?小东西,看不出来还有?这?样难得聪明的时候。
白眠雪还以为他要骂人,谁知这?人只是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像是在忍笑,“不错,这?个谎可以撒。”
白眠雪见他精神还好,目光不由得落在那些药上面。
“不用看了?,全都用不上。”
白起州见人看,便?淡淡地道,
“一点箭伤复发罢了?,不碍事。”
白眠雪还想伸手看看他的伤口,被白起州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乖乖缩回?爪子。
“那你……今晚的庆功宴……”
“嗯,是我自己?不想去。”
“为什?么?”
“你说呢?”
白起州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弯唇一笑,“我寄给你许多信,你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我看了?很多遍。”
白起州的信里什?么都写。
有?时也并不避讳战事的残酷。
两旁烛火轻轻一跳,小殿下老老实实应他,神色在灯下看去格外认真。
“尤其是你写木刺朵城的风土人情,我好喜欢。看了?许多遍。”
白起州闭眼,
“那你也该知道,每一场战争,不论输赢,我们都死了?很多人。”
“去时我带着所有?人好端端去的,回?程时却偏偏少了?他们。”
他把手边的一个药瓶掷回?去,面无表情,
“他们死的那么轻易,有?时只是一支箭,一块石头?,一点伤口,就没了?。
“我若是他们的父母妻儿?至亲好友,见了?别人如期回?京,痛痛快快参加庆功宴,我做如何想?他们做何想?”
白起州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回?想起自己?率军在茫茫荒漠里彻底迷途的那五天。
失去水源,失去干粮。
副将体力不支时还勉强拿来纸笔,苦笑了?一下,对他道,“将军,留个只言片语也好……若真有?不测,还能给活人留个念想。”
白起州正是少年意气,哪怕绝境也不肯轻易信命,却见副将已写了?起来,
“你写给谁?”
“家?中妻儿?,叫他们莫要伤心,叫我妻寻个好人家?嫁了?罢。”
白起州不由得怔怔。
他那天本一点都不想写的,闻言却失了?魂一样提笔。
想来堂堂三军主帅,当朝二皇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本该有?千言万语要交待,谁知他握着笔,几乎快要脱水昏迷时,落笔第一句却是“眠雪”二字。
所幸,他如今平安回?来了?。
而那封染了?满纸黄沙的信,正装在白眠雪手边的那件衣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