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想不到的是:孙鱼拿她作为人质,是为了要达成白愁飞的指令“叫王小石来见我”而私下决定的,白愁飞本身并不知道这件事。
孙鱼为了立功,既不敢也不想向白愁飞“借人”,而他看准了王小石的性情,只要扣住了温柔,就没有王小石不愿去的地方。
温柔既想不通,偏要想,就越想越气。
不过她也知道生气易令人老。
她最怕老。
怕自己难看。
在象鼻塔里,出发前,她忍不住在妆台照了照那面青铜镜。
整了整衣衫之后,又觉得还是不满意,于是更换了件枣红色的衣裙。
然后她又撂了头发,仍是不大满意,所以就梳了另一个漂漂亮亮的发型。
但她不擅梳妆。
——以前,在洛阳,有老妈子为她梳头打扮。
她足足梳了老半天才把头梳好。
可是又觉得衣衫太老气了,不搭衬。
于是又换。
换了就照镜子。
不满意的又换。
直换到一件辣红镶金绣紫幅花边的前衫时,她才满意,再好好端详镜子里的她。
——可惜就是衣服太抢眼,比她的人还夺目。
于是她又往脸上涂涂抹抹。
画眉。
扑粉。
涂胭脂。
打扮好了,真是出落得像个美人儿。
之后她就兴致勃勃地要出门。
忽觉得不妥。
她再照照镜子:
没有不妥。
镜里的人很漂亮,尤其是一对含春漾水波似的眼睛,还有杏靥桃腮艳艳粉粉,但她看自己也却觉得越看越不像是自己。
——自己平素手大脚大、手租脚粗的,扮那么漂亮干吗?
——何况已严冬了,这两天虽转暖些,但穿那么轻薄的衣衫出去不怕着凉也得怕着人心凉!
想到这一点,脸上不禁有点发热。像夕晖照得太近了不经意灼了那么一下似的。
——咄,只不过是见那么个大白菜!
有什么了不起!
有什么了不起!
——他一向对自己还爱理不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