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儿也将他打湿了,衬着消瘦的身体,还有黏在后颈的墨发。
墨发长到脚踝,让本雪白的皮囊泛起水光。
“补……”身躯看着那一抹黑,“补天石……?”
陆观道回答:“大人等等我。”
“等你?”
斐守岁快要被涨起的水包围,“你再不快点,我就要淹死了。”
“我……”
“怕什么天庭,怕什么天谴,”此话像是不该从斐守岁口中说出,愣是让陆观道停下脚聆听,“我的心识都这般动静了,你还舍不得跑?”
斐守岁手一指。
指着陆观道腰间的浊水。
“你若再不动身,淹死的可不止我一人。”
言毕。
陆观道没有回话。
斐守岁以为是人儿胆怯,也就叹息一气,自顾自地挪动身子。
因锁链在心识里加大了重量,斐守岁只好背着千百斤的束缚,往槐树根上爬。
他吃力地转过身,背对着陆观道,撂下一句:“别死在我的心识里,我处理不了。”
此时的斐守岁并未信任陆观道,也就说去两句,各走各路。
手掌抓一把黏糊的黄土。
土腥味窜入斐守岁的鼻腔,让他无比清醒。
爬吧。
每动一下,锁链就发出钻心的痛,痛感穿透斐守岁的骨骼。
斐守岁冒出虚汗,眼睛发白。
他咬着牙挣扎几下,最后很是狼狈地趴在泥地里,笑说一句:“补天石,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害我的……”
雨声大了。
斐守岁的耳朵嗡嗡作响,除了稀里哗啦的雨,他只能听到心里求生的念头,在充斥,在阻隔。
他浑然没有注意到,那个在水里朝他跑来的人儿。
水。
涨到胸口了。
陆观道搅动着水,干脆抛弃了谨慎。
暴雨之中,看不清彼此。
水珠在下颌点滴。
斐守岁咽下一口雨水,堪堪用手划开贴在额前的长发。
这时,水抓住了他的脚踝。
因为锁链,斐守岁的脚踝无比敏。感,就算是轻轻触碰都能直击他的魂灵,更何况雨水的打击,水波的冲刷。
锁链不停地警告斐守岁,这里并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