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滴着水,水珠顺势而下。
陆观道屏气,为的不分心。
斐守岁的声音近在咫尺,说着私语:“照着我说的做,一丝一毫都不能有错,不然……”
“不然?”
“不然我可就回不来了。”
“什!?”
陆观道听罢,精神倏地紧绷,双手微颤,嘴上说道,“我不会出错,不会。”
“好,放轻松,”斐守岁慢慢道,“与我一同念……”
咒语声并非出自喉间,它流水似的滴入了陆观道心识。
心识荒芜草,水声潺潺回。
那艳俗的浓绿的地,长不出一棵瘦树。
陆观道就站在与他眼瞳一般色彩的心识中,痴望着从不开晴的天。
水流。
众生。
斐守岁的话捂住了他的五识,堵住了一切能触摸到的感知。
陆观道微微启唇,用心问:“为何我……我听不到咒?”
斐守岁不语。
“你莫要唬我。”
好似斐守岁是来荒原吹散浓绿的风,围在陆观道所能感知到的每一个地方。
老妖怪低声:“此法有个别称。”
“是什么?”陆观道问。
斐守岁却没有即刻回答,他悠悠然飘在陆观道身侧,用双手遮住了陆观道的目光。
透过墨水,陆观道看到碧蓝海波之旁,那站在古槐树下的人影。
“你快与我说,是什么?”
“嘘。”
“嗯?”
“你看。”
斐守岁的手一松,荒原与槐树消散,扑面的赤火点燃了失乡的鬼魂。
男女老少挤在一起,浓厚的怨念在陆观道面前张牙舞爪。
哭啊,喊啊,满目疮痍。
陆观道骇了一瞬,试图后退,斐守岁的手抵住了他,抵住了他的腰。
“我……”
“会怕太正常不过,来,伸出手,”斐守岁的话裹着陆观道的耳,酥到掀起了衣角,“照着我的动作,这个术法只有你能成。”
“我……为何?”
斐守岁心里头笑了下,他终究是明白了仙力用来作甚:“因为你是补天石。你可还记得,神所留下的‘仙力’?”
“补天……仙力?”
“是。”
斐守岁表情肃然,深看着傀儡之上的冤魂。
冤魂啊冤魂,好可怜的鬼怪。一条细线牵着他们,拽住了底下的傀儡,他们也终究再难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