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守岁背手,随时准备着破幻而走,他也用余光注意着快要坍塌的陆观道。
一副可怜到要碎开的表情,一副万难了岁月的侧脸,到底还是太稚嫩了,承受不了生命的打击。
是神吗?
还是荼蘼。
斐守岁为着谜题而皱起眉。
前面的一家人抬脚要走,陆观道又动了下身子。
红绳被风吹起来,与两人的长发一起浓在了黑夜。
“啊……”陆观道张开口,欲喊不喊,欲哭不哭。
却听到小陆观道抱着陆姨,笑指天上繁星:“姨呀,为什么一到了晚上,天就开了这么多白花?”
“白花?”
只留给陆观道一个背影的陆姨,声音慈祥又温柔,“傻孩子,叫哥哥说给你听。”
走在中央的高个小孩,唤一声:“观道,我告诉你,那个是星星,可不是树上开着的白花。”
“星星?不是花儿吗?”
“哪有树长这么高,长到天上去!”
咽了咽眼泪,陆观道往前走去一小步,仍旧痴痴然,呆呆然,一言不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见到自己在陆姨怀里。
兴奋地说:
“可是我梦里有呢!我梦里有一棵大树,好高好高,比我们家的房子还高哩!和天差不多!”
高个子小孩快走几步,走在三人面前,倒行:“你骗人,梦里的事情可不能算数!”
两个大人捂嘴偷笑。
“就是真的!那棵大树也会开花,开白色的小小的花,一簇一簇累在一起,和天上的花儿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
丈夫忍不住笑声,“傻观道,天上的星星是会发光的,花儿可不会。”
“唔……”
越走越远了,快要走到方才的土坑旁,快要与被烧尽的过去擦肩而过。
陆观道跟着风与他们,又走一步。
可斐守岁还站在原地,他看着人儿痴迷不可唤醒,深深吸一口风中的冷:“你去吧。”
陆观道浑身颤了下。
那根三股而成的红绳拉紧了距离。
“绳子……”陆观道。
声音被他自己打断,目见小陆观道抱着陆姨,在肩头撒娇:“唔!我不信!就是花儿,就是花儿!姨,你说是不是呀?”
“是。”
陆姨的声音再次灌入风里,如祭司在雪地呼唤找不到家乡遥远的魂灵,“是花,还有香味呢。”
高个子不满地边后退边跳:“啊!娘亲你又向着观道!”
小陆观道朝他吐吐舌头。
“姨说了,就是花儿,我的梦里是花,天上一闪一闪的也是花儿。”
“那我问你!”
高个子笑着,不满立马如风消散,“你梦里长的是什么树,能有天那样的高!”
“什么树……”小陆观道与人儿的声音重合。
斐守岁另一手拉住了手腕上的红绳,备着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