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教训的是。”
小孩见人回了她的话,他心里记得谢义山教的话术,小手摆在正确的位置,小脸一撇。
“宅子压抑得很。”
角门婆子边走边俯身:“道爷可有指教?”
“有什么话我自会与老夫人说。”
说完,陆观道很不熟练地一甩袖子,转头暗示扮成自己小跟班的斐守岁。
斐守岁一颠箱笼,走上前抱起陆观道。
陆观道最开心的莫过于扮谢义山的小师叔,还能让斐守岁抱着走。他那股神气劲倒不是装出来的。
见他说:“走快些吧!”
谢义山叫他话不说满,自留三分便能偏到人。这是谢家伯茶行走江湖得出来的奥义。
那个角门婆子就因这短短的几个字略有些慌张,马上引众人到了正厅。
正厅门口贴着好些个黄纸符咒,大门左右各有一个婢女低头垂手。
进屋内。
因昨夜的雨,今日天色昏沉。这宽大的屋子也就阴湿湿的,越是往里面看去越黑,仿佛光只管照到开头。
厅子里放了些寻常大户人家的桌椅摆件。
薛老夫人正坐在上座喝茶,旁边各是两个婢子,仅一个穿着打扮明艳些,理所应当是房内管事的大丫鬟。
薛老夫人见了来人也不客气,自顾自抿茶,晾着众人站在里头并不赐座。
谢义山早猜到会这样,他已与斐守岁说好。只是怕太多的话陆观道记不住,得需斐守岁替陆观道开口。
老妖怪本是不喜欢这一折狐假虎威,不过见到薛老夫人的架子,他也理解了谢义山的难处。
斐守岁上前一步,不急不慌道:“老夫人,我家小师叔有话要说。”
薛老夫人这才抬眸装作吃惊,用帕子捂住嘴:“哎哟,来了也不提醒我一声,怎么好让道长站着呢,快快请坐。”
随后声音一沉:“来人,上茶。”
可惜谢义山这回不会再被牵着鼻子走。
斐守岁照着谢义山所说,皱着眉叹出一气。
“老夫人,小师叔的意思是贴那么些来路不明的破纸,就算给人脸上贴满了也是没用的。”
薛老夫人放下茶盏,仍是不恭不敬,挑眉横眼。
“哪位是小师叔?”
陆观道听到叫了自己,他看一眼谢义山。
谢义山轻咳几声,拂尘一甩,严肃着脸面。
“夫人慧眼岂能不知?”
“哦?”
薛老夫人犀利的目光扫在陆观道身上,一张老脸挤在一起,褶皱出个天地良心。她好似是放下了身段,下脚朝陆观道走来。明明是小脚妇人,那股子却带着狠劲,像一条吐信子的蛇。
眼睛上下打量,恨不得将陆观道撕扯开来看。
“莫非是……这个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