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拎不清,非要回城找陆念讨说法,才会被抓住。
您是想我和阿淼远走高飞的,就像我此刻希望阿淼平安一样。
只是、只是,母亲,我如何能舍得下您呢?”
古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除了夫妻,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数。
但很少有父母能舍下孩子,孩子也会舍不得父母。
“我又不是岑琅,”章瑛说着说着,眼泪涌出来,“岑琅算是她祖母带大的,她和她母亲、祖母又都有心结,她能做出自保的买卖来。
可我不是,我是您宠着护着长大的,我怎么能、怎么能一走了之?”
是。
她和母亲之间有欺骗,有埋怨,有恨不得砸东西大吵一架的冲动。
可那算什么呢?
她们之间还有更深切的依赖与感情。
分析利弊、一条条拨算盘珠子,章瑛当然应该头也不回地走,但人活着就不是单纯的算术。
她是自私了些,却不是无知无感的木头。
安国公夫人被她说得心头感慨万千,眼泪也忍不住滚落。
母女两人抱头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说事,一人说换子的历程,一人说多年的不安,反倒是把这三十年的心结都说开了。
是了,从知道以庶充嫡后,她们娘俩还不曾掏心掏肺好好说过。
这一哭,耗费心力。
章瑛哭狠了,夜里早早睡去。
安国公夫人却睡不着,沉默着坐到了后半夜,终是下定决心。
她轻手轻脚挪到栅栏处,低声把看顾的小吏叫过来:“我要见郡王。”
沈临毓这夜依旧歇在衙门里。
小吏去请示了,把安国公夫人带了出去。
链条长长,开门时难免叮铃哐当响。
安国公夫人忙探手扶一把:“轻些,别吵醒她。”
走出牢房,她跟着元敬走过长长的回廊。
十六夜的月色皎洁明亮,安国公夫人抹了一把干涩的眼角。
见到沈临毓时,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把我知道的说出来,但是,我有条件。”
沈临毓靠着椅背,喝着提神的浓茶:“说说看。”
“不止是阿淼,我要阿瑛平安,”安国公夫人一字一字道,“不流放、不充奴,我要她能像岑琅一样去过安生日子!”
这个条件,沈临毓一点都不意外。
指腹摸索着茶盏,他平静地看着安国公夫人:“多一个章夫人、少一个章夫人,我倒是无所谓,但国公夫人想换命,就拿出足够的筹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