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功夫;客厅已经到了。
沈湖却是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弹了弹袖子;低头看了看身上。方才醒过来后;他简单梳洗过;换了于净衣裳;看着倒也体面。
沈玲站在后头;看到沈湖如此小心翼翼模样;心情十分复杂。同样是沈氏一族房头;三房无人出仕;自己立不起来;到底少了几分底气。
沈湖觉得自己妥当了;才迈入客厅。
不想客厅空荡荡的;并没有沈洲起身相迎的场景。
沈湖不死心四下里望了望;确实空无一人;这脸色就难看起来。
这时;就听门口有人道:“玲哥儿;这位是?”
是沈洲来了。
沈玲忙带了恭敬道:“洲二伯;这是侄儿大伯……”
“可是……沈湖?”沈洲带了迟疑道。
沈湖本就心怀忐忑进来;正想着该如何不卑不亢与沈洲说话;如何推出沈珠;却没想到沈洲会不记得自己。他的神情有些僵:“二族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沈洲瞥了他一眼道:“原来还真是你怎地不去南京备考;反而跑到南昌府来?”
“备考?”沈湖听得有些糊涂:“备什么考?”
沈洲皱眉道:“你穿着儒衫;也是读书人;怎么连今年是乡试之年都不记得?”
沈湖讪讪;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沈玲在旁;道:“上一科九弟错过了;今年这一科定是有备无患……”
沈湖虽向来自诩读书人;可因资质鲁钝;对于四书五经不过略知皮毛;对于科举之事;因三房没有长辈有经验传下来的;沈湖也是懵懵懂懂。
“要是南京备考?可珠哥儿没去啊”沈湖有些慌神。
沈玲不以为意道:“现在才六月;乡试是八月;或许珠哥儿还没出发……
第一卷曾见何人再少年 第四百零五章 秋来风疾(一)
沈湖还糊涂着;沈洲却听出来;那沈珠当是岁科试未过;没有取得下场资格。沈洲并不意外;当年几个少年进京时;沈洲曾考校过大家的功课。沈珠虽是生员;可功课只是平平;不过胜在比其他人年长。
沈洲本想要为沈玲出头;可眼见沈湖是个自家事都说不清楚的;就没了应付的性质;随意寒暄了两句;就叫人上了茶汤。
沈湖却是不死心;回到客房立时问侄子道:“洲二老爷什么意思?作甚这般冷淡?可是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他迁怒三房?”
沈玲满脸诧异地看了沈湖一眼:“难道洲二伯与三房有什么渊源不成?并不曾听闻啊……”
沈湖哑然;好一会儿方道:“松江那么多族中晚辈;他专门挑了你带出来;还给你结了体面亲事;这不是同三房亲近是什么?”
沈玲想起沈洲先前的话。
这半年来;沈洲从没有提过嗣子的事;今日特意说了;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三房听。
沈玲便道:“洲二伯待侄儿如亲侄儿一般;今日还吩咐侄儿以后好生与瑞哥儿亲近。”
这是打定主意要选沈玲为嗣了;那沈珠怎么办?
沈湖神色一僵;强笑道:“正是呢;都是族兄弟;你与珠哥儿两个;也当同瑞哥儿多亲近……虽说不过是嗣子;可到底是二房小长房以后的当家人……
“不只是小长房;洲二伯说了;以后瑞哥儿要兼祧两房。”沈玲道。
“什么?沈瑞兼祧两房?”沈湖如被雷劈了一般;一下子从座位上起来;直跳脚。
沈玲不以为意;心中对自家伯父却是不由心生鄙视。
方才在沈洲面前;沈湖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如今回到客房;听自己说了沈洲的决定;眼见无利可图;立时就换了嘴脸。
色厉内荏;不外如是。
“都是你这废物;在这边几年到底作甚了?先前有沈珏还罢;如今沈珏没了;怎么连个嗣子也捞不上?”要说先前有多希望;现下就有多失望;看着一身光鲜的沈玲;沈湖眼里直冒火。
沈玲站在那里;依旧满脸恭顺;口中道:“自是尽晚辈本分……”
沈湖自觉方才在沈洲面前矮了声势;一半是对于官的畏惧;一半则是因心有所图。如今算计落空;他不由恼羞成怒;对沈玲呵斥道:“不长脸的东西同为沈家子孙;谁比谁尊贵不成?堂堂三房子孙;作甚要给二房行奴仆事?祖宗的脸都叫你丢光了;这就谁我回家去”说完;就高声唤人;要收拾行囊。
沈玲的脸冷了下来;淡淡地道:“大伯许是忘了;叫我爹叫侄儿随洲二伯过来”
“哼你那个爹也是没出息的;一身贱骨头;好好的自在乡绅不做;非要南下做行商;有辱门楣”沈湖气鼓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