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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第2页）

&esp;&esp;“朕今天为你得罪了宋家，你倒是好，给朕做出这副样子来。”朱明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流。

&esp;&esp;他的确是为她得罪了宋家，不仅是今天宋应莲的事，还有朝堂上的事——但他是为什么？

&esp;&esp;朱明炽的脸近在咫尺，高挺的鼻梁，深眼浓眉，很是英俊。赵长宁莫名心里一跳。他继续道：“本想放你一次，你却这般对朕。给朕过来。”

&esp;&esp;朱明炽让她跟着进乾清宫寝房，那龙床上嵌合夜明珠，皎洁无比，光辉熠熠。帷帐层层垂下，赵长宁脚发软，那夜的激烈她似乎突然就想起了。朱明炽道：“替朕更衣。”随后张开手，他还穿着朝服衮冕，一层一层，十分繁重。

&esp;&esp;赵长宁手指微动，欲言又止，人却不动。“皇上，我……”她真的不会伺候人，一点都不会。

&esp;&esp;朱明炽突然想起：“……罢了，朕想起，原你还不会缝衣裳。你是嫡长孙，在家中应该不做事的吧。”他一层层地解了革带，朝服，佩绶。他是会缝衣裳，还会烧饭，什么都会点，扔到荒无人烟的沙漠也活得下来，要是换成赵长宁，她这样娇气，除了读书断案什么都不会，恐怕要饿死。

&esp;&esp;“朕先沐浴，你自己瞧瞧膝盖要不要紧。”男人身上只剩单衣，径直去净房沐浴了。

&esp;&esp;赵长宁才轻轻松了口气，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比平日更紧张一些，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不由得走到了多宝阁前面，看里头摆放的东西，下意识地想要转移注意力。

&esp;&esp;多宝阁上放着赤金如意，翡翠缠枝盆景，还有番莲纹景泰蓝掐丝珐琅宝瓶……赵长宁看得嘴角微动。若家里是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摆设，供几口细梅瓶，佛手，文竹盆景，便非常雅致了。

&esp;&esp;她看得正出神，不由伸出手，将摆置上的忌讳给一一调整了过来，如此一看便舒心多了。

&esp;&esp;朱明炽已经背手站在她身后许久。

&esp;&esp;等赵长宁回过头，突然就看到了他，顿时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却被男人游刃有余地抓住了手腕。问她：“你摆弄朕的东西做什么？”

&esp;&esp;“原来不好看。”赵长宁就说，“现在则好看点。”

&esp;&esp;朱明炽眼睛微眯：“朕平日忙，都没注意过这些东西怎么摆的。”好像似乎看起来是舒服许多，不愧是书香门

&esp;&esp;意识昏沉之际，赵长宁感觉到身侧的人起来了。

&esp;&esp;隔着一层帷幕，一层琉璃珊瑚的珠帘，珠帘晃动，他似乎在同别人说话，隔得很远，若非赵长宁耳朵极好，是决计听不见的。

&esp;&esp;“他死了？”

&esp;&esp;“路经山丘，就有一伙山匪闯入，将他们劫杀。微臣带人去追，对方明显更熟悉地形，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另一个声音说。

&esp;&esp;“湖广一带地势平坦，江汉平原物产丰富，不会有山匪出没。”朱明炽似乎很熟悉地形，又说，“可见到了尸首？”

&esp;&esp;“我们循着河找尸首。尸首是见着了，只是被水泡烂了，穿着王爷的衣裳，只能看出七八分像来。”

&esp;&esp;朱明炽道：“可别小瞧了他，我这弟弟为人虽然温和，心智却是跟他母亲一脉相承。带人在那一带搜寻，但凡看到有与他相似的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语气一冷，如寒刀出鞘。

&esp;&esp;帝王心冷，他果然没打算放过朱明熙，赵长宁轻轻闭上眼睛。

&esp;&esp;只听另一个人又说：“陛下，微臣觉得此事应该有人故意所为。您留下来的那个大理寺官员……当初可是太子的心腹，可是他……”

&esp;&esp;“她？”朱明炽笑了一声，“不是她，她身边有我的探子。即便她绕过我的探子行事，她这个人色厉内荏，绝不敢下死手。”

&esp;&esp;赵长宁霍地睁开眼睛。

&esp;&esp;……探子？难怪有时候她觉得朱明炽对她大理寺的事情了如指掌。

&esp;&esp;“那微臣先告退了。”这人似乎是离开了。

&esp;&esp;珠帘微动，帷帐被撩开，透进来一阵烛火的暖光。赵长宁立刻闭上了眼睛。

&esp;&esp;帝王上了榻，但也没有睡，而是靠着床沿揉了揉眉心继续看折子。江西洪灾，救灾的折子雪片一样递到京城，新的折子方才刚送来，他必须马上看了决定怎么调粮，片刻都耽误不得。

&esp;&esp;长宁顿时也没了睡意，她瞧着幔帐上的花纹，心想为什么歇在龙榻上，回想了一下礼制律法，这基本是死罪吧。

&esp;&esp;朱明炽也是给折子留了朱红，才发现赵长宁没睡的。他问道：“怎么不睡，蜡烛晃到你了？”

&esp;&esp;“你为何帮我呢。”赵长宁轻声说，“朱明炽，你知道我曾经想杀你。”帝王榻侧岂容他人酣睡，留一个曾想杀自己的人在卧榻旁边，他是不是自持艺高胆大，所以才无所顾忌？或者觉得她不过是个长爪牙的小猫小狗，没有什么杀伤力。

&esp;&esp;她缓缓侧过身，看着朱明炽的侧脸。他的神色平静而强大，就是无坚不摧，什么都不在意那种。

&esp;&esp;朱明炽淡淡道：“你不是没杀得了我吗。既然没有杀得了我，那么怎么罚你就由我说了算。”

&esp;&esp;赵长宁不再说话了。看着那厚厚一摞，到还是挺佩服他的，纵容心肠冷漠，弑弟逼亲的，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份责任感的。这满朝廷的事压在一个人肩膀上，他倒也撑得住。

&esp;&esp;“行了，你睡吧。朕去外面看就是了。”朱明炽放下朱笔，手轻轻拂过她的脸，为她合上了眼睛，自己下床穿鞋，去了外面继续做事。

&esp;&esp;那样的温柔……不该对她有吧。赵长宁原觉得朱明炽这么对她，一是想惩罚她，二是的确她心里认知得比较清楚，自己这模样大概也真是生得好，杜少陵知道自己是女子后，便着魔般以此威胁想娶她。七叔知道她是女子，便守了这么多年未曾放手。

&esp;&esp;他这般待她，竟有种奇异的温情。

&esp;&esp;长宁低叹一声，心里告诉自己，他是朱明炽，他是帝王。帝王终该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