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帝顶在前头,我怕什么?”
“是,你不怕,我怕了你了。”他把手朝她一伸。“钱袋给我。”
“做什么?”爽快花钱是会上瘾的,她从没这么快乐地买过东西,可把钱袋当小命一样。
“以后你买东西我付钱,省得你把钱都败光了。”
“我哪儿有?也只买了七、八样。”瞧,不过珠钗两枝、玉镯一对、胭脂花粉各两盒,她还是买得很节制的,怎可能轻易败光?
“就因为你买那一点点东西就花了五百贯,才有问题。”他打量她手中的物品,都是次等货。“我瞧它们顶多值个一百五十贯,你多花了三倍的价钱!”
“有这回事?”她看着手中的物品,取出一枝珠钗。“老板说这是南洋运来的海珠,很珍贵的。”
“南洋珠色如象牙,光泽圆润。你手上这钗镶的珍珠却呈淡盼色,形状也不够圆,分明是以次充好。”
“你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
“秦小姐、大姑娘,我是当铺学徒出身的。”他眼要不利,通宝当铺怎可能扬名?早完蛋了。
“啊!”她好懊悔,白白被坑了几百贯。“你怎不早告诉我?”
“我在宫里困了五年,于这世道早有些脱节,你却是日夜走江湖的人,我怎知你连买个东西都会被骗?”
“难怪!我听说寻常人家一月至多花个五、六十贯,我也没奢侈啊,穿的是布衣,吃的是粗食,平均一月的花费却要上百贯,原来那些商家都骗我。”
他很想说:你这么呆,不骗你骗谁?
但细瞧她一身妆扮,白衣素服上以银线绣着牡丹,高雅中又显华贵,这样一套衫裙卖个三、五十贯倒也值得。
至于她发上那枝凤头钗,式样虽没有她今天买的珠钗华丽,但做工精细,不是懂行的老师傅还做不出来。
“那倒不尽然,王少你现在身上的衣服和头钗都是一流货,若送进当铺,我可以给你估个三十贯。这是按当铺的行规打了折扣的。”所以公平地道的商人还是有的,就看她懂不懂得挑地方买了。不过,他看她的样子就是个不知柴米价的人,也没那等天分。
“还好、还好。”总算没被骗得太彻底,她拍着胸口吁气。“偶尔我还是能买到好东西的。”竟然骄傲起来了。
齐皓忍不住当头一盆冷水泼过去。“好什么?你一个人的生活费是一家四口的两倍!”
“我不知道行情嘛!”
“所以要你把钱袋给我,你想买什么,告诉我,包你买得便宜又实惠。”
“那……”虽然有点舍不得,可他说的也有理,她这种洒钱法,再有金山银山也会空。“好吧!那我要买什么,你都要买给我喔!”
他怎么觉得这像小夫妻之间,娘子亲亲热热地跟相公撒娇时说的话。偏偏,话出她口,传入他耳,却是动听无比。
他唇角微扬,一抹淡淡的、如晚霞那么灿烂的笑弧出现在他脸上。她一时心跳又有些乱了,教那抹笑眩得微昏。
“走吧!”他就这么牵着她的手,往集市中心走去。
她羞望了两人交握的十指一眼,好像喝了蜜,嘴里甜滋滋的。
“看上什么只管说。”此刻,他非常想让她开心。
他真威风……她心里突然窜出这样一个念头。很奇怪,他手无缚鸡之力,为什么却能给她这种凛如山岳的感受?
牵着他的手,她心里好踏实,浑身上下淌着一股暖流。
忍不住,她目光就定在他白玉般的俊颜上,匆尔一阵微风吹来,扬起那缎似的银发,说不出的魅力揪住了她的心窝。
“秦姑娘。”
“可心……”话一出口,她蓦地顿住了。怎么这样跟他说话,是不是太羞人了一点?
他凤眼一闪,迸射出朝阳般的光彩。
“可心。”握她的手更紧了些。
“嗯?”她双颊羞红,头低低的,不敢看他。
他指着右手边的衣饰店。“我瞧这家店的衣服做得不错,我们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