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慧儿遣人将后门和房间里的痕迹清理干净,这才急忙走向前厅接待各位军爷。铁骑持枪入客栈驱赶客人,云姑娘笑着出来赔罪。
一位粗臂如牛的百夫长凶神恶煞地看着这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冷漠喝道:“禁方军搜拿外地敌奸细,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
云姑娘无辜道:“军爷说笑了,我这客栈人来人往的,哪来的什么可疑人物?”
百夫长微微眯眼,脸上的刀疤触目惊心,不善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搜!”
云慧儿一改温婉的性情,铿锵道:“谁敢!”话罢,几十名便衣小厮手里提剑从四面八方涌入大堂。
百夫长冷冽一笑,讥讽道:“小小客栈,安敢挡在禁方铁蹄身前?”
云慧儿当仁不让,平淡道:“军爷,奴家自是不敢,但国有国法,这缉拿贼盗怎么说也是府衙的事,与军方何干?再者说了,我北陵朝律法森严,军队不得入县,滋扰民事,各位莫不是要造反兵变?”
那名百夫长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女子这么强硬,句句在理不可辩驳,让他这一介只识刀剑不识点墨的粗人吃了瘪,眼看下不了台面,他也不再强词夺理,这天地下的道理有更直接更有用的。
他索性直接抽出悬刀,给客栈众人下了最后通牒:“交出人来,不然乱刀砍死你们。”
身后的铁骑兵立起长枪马刀,跃跃欲试。
这时一位红甲披风头戴金盔的将军快步走了进来,一巴掌拍在了那名百夫长的脸上,骂道:“李靖你大爷的蠢货,带兵扰民,想造反吗?”
名叫李靖的百夫长脸上火辣辣地低头道:“韩将军息怒,我错了。”
来人正是钓鱼城禁方铁骑军左都护都尉韩胥郎。
云慧儿匆匆行礼道:“云慧儿见过上官。”
韩胥郎松开头盔上的系绳,将金鳞头盔递给手下武将,随意坐在了客栈一楼的长板凳上,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才好像听见云姑娘的请安,笑道:“云姑娘不必多礼,下头人不懂事,我呢回去收拾他们,军法处置您觉着怎么样?”
云慧儿微微低眉,不敢吭声。
想了想,韩胥郎淡然道:“话说回来他们呀也是无知,不知道整个华年县都是姑娘的地盘,既没有恶人滋扰,那我等便告辞了。”
云慧儿语气清冷道:“将军慢走,不送。”
韩胥郎起身,挥了挥手铁骑很快撤出客栈。
“对了,替我向你家公子问好。”韩胥郎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出了客栈后娴熟地翻身上马,率领一百骑往城外疾奔而去。
走出客栈十里外,韩胥郎突然勒停战马,身侧的副将李靖举起拳头停下军队,一夹马腹,策马与他并肩,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怎么了?”
韩胥郎转头回望了一下客栈的方向,叹了口气,说道:“人是从客栈走的,刚走不远。”
李靖瞪大蚕眉,嚷道:“我领几十兄弟去追。”
“去个屁!”韩胥郎脸色狰狞道:“人是骑马走的,杨家的乌骓马,一日千里,这会应该出了剑都追不上了。”
“杨家?”李靖皱眉道:“边军的青山王杨家?这和杨家有什么关系?”
韩胥郎白了他一眼,鄙夷道:“蠢笨如猪啊你,你和魁叔可称我在军中的左膀右臂,武功你能强上不少,可就是这个脑子啊!差他远了。”
李靖也不恼怒,挠头憨笑道:“将军给说说。”
韩胥郎勉强耐住性子,没好气道:“这姑娘是杨家二子的女人,杨丹心啊,沉剑计划失败后遭到皇后的贬黜,明面上是贬到华年县做官,实际上未尝没有借机在民间招兵买马的意味在,咱这位皇后的野心太大,对咱禁方铁骑又是虎视眈眈,钓鱼城大军中派系横生,罗家并不稳靠,我得想法子另攀高枝,魁叔以死做局,身前布下天罗地网,才能顺理成章地将棋局引入杨丹心的地盘华年县,此时卖他一个面子就是卖皇后一个面子,这买卖怎么看也是我赚了。”
“原来如此,可将军怎么知道杨丹心会出手保下那对男女,万一他不管呢?”
韩胥郎笑了笑,“无碍大局的,魁叔说的对,只要我大军一入华年县,就是犯了军律,杨家这群敏感的野狼可不会错过威胁,收编咱的机会。”
李靖恍然道:“所以无论是卖个面子给杨家,还是授人以柄,都在单魁的计划内,为的是投入皇后门下。可他为什么让您杀了他?”
韩胥郎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演戏给人看,手底下的兄弟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罗家留下监视我的暗子?就结果来看,我成功了,只不过何尝不是自断一臂啊?”
李靖试探问道:“戏演完了,那咱回营?”
“不!!!”韩胥郎沉默一会后,咬牙道:“大军回营,你我带三百铁骑暗中出剑都南下追杀,我要那对男女给单叔陪葬!”
李靖哭笑不得道:“不是说不追了么?”
韩胥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越想越气,老子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