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璃月了?’
‘她究竟想做什么。’
又是一阵难以言说的烦躁涌上心头,外面的人丝毫没有顾忌地在北国银行的门口闲聊着,言语间轻松愉快,就像是朋友之间在话家常。他听到了少女用着担忧的声音同旅者道别,也听到了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热情地邀请少女去吃午饭——一切都自然地像是本就该如此一样。不知何时,他的手掌已经收紧。直到外面的声音小时,经理人小心翼翼地向他询问。
直到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地方落座,甚至出于不惹眼的心思将市女笠收起。他再度感到了那种烧心的躁意。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围很是嘈杂,他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气势收敛,要了一杯茶水。
‘公子素来令人难以放心,他只是闲来无事想看看他又准备闹出什么祸事而已。’
起先两人只是有说有笑地话着家常,大多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不知为什么他们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愉快,难以理解,这是只有头脑简单的家伙才能共鸣的话题吗?这种他难以理解乐趣何在的对话让他为来到这里而感到后悔。直到听到他们谈论起愚人众,那份失去的兴趣才又渐渐恢复过来。直到那话题越来越偏,逐渐偏移到了他的身上。他忍不住皱眉。
‘为什么要打听他的消息?’
不光是他感到疑惑,就算是达达利亚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他直接了当的问了映见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听到这里,他也忍不住有些好奇,垂眸看着茶水的目光带着些玩味。
‘她会怎样说呢?’
‘素不相识的人’、“只是想知道而已”,还是虚伪的声称他们是朋友,来帮旅行者获取更多有关愚人众执行官的信息?
她这样说的原因不可能有其他,只有可能是旅行者拜托她帮的忙。这是唯一的解释,他可不认为她会对两度险些将她杀死的人抱有哪怕是一丁点的好感。
直到他听到了少女的回复。
“……家人吧。”
家人?
哈……在开什么笑话。在你心中能够被称之为是家人的只有那个家伙,你这是在把我当做谁看的?!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成为你的家人!]在不知是什么情绪的驱使下,他没忍住险些将这句话说出来。却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少女从迷茫转为坚定的声音。
“或许只是出于我的私心……但我想要了解他更多的事情。”
“我想和他同行。”
他见过太多虚伪讨好他的人,哪怕是再为精巧的阿谀奉承也无法将他欺瞒。但凡少女的言语之中有着一分一毫的飘忽或是犹豫,他都会觉得好笑至极。但偏生那声音坚定,就像是破开了迷雾寻找到答案一样,她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她明明有着无数种借口可以委屈与蛇,偏偏选择了这种最好笑的说辞。就像是她真的在意他一样——但哪怕有一丁点,当初在深渊的时候也不会那样果决的选择了那个人吧?
‘好啊。’
‘口口声声的说着在意他,那他便也就这样认为了。’
‘但我为什么要回应你呢?’
人偶的记忆可以保存很久很久,久到他现在都能回忆起炉心之中那炙热的火焰,以及出来时、人们那恐惧与厌恶的神情。但在真正的生命面前,在人类面前,百年的时光足以磨削绝大多数的记忆,而你又有什么资本让我记住呢?
只是因为他记忆力很好而已,少女在自己的人生之中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过客,没有任何被他记忆的价值。他这样想着,等回神的时候,发现原本手中端着的茶杯已经掉到了地上摔碎,他便站起身来,走到了一直在意着的那张桌前友好的同达达利亚打了个招呼,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时候就已经抽出椅子落座,颇感兴趣的看着两个人震惊的目光。
“散兵?你怎么在璃月?”
这位年轻的后辈在面对他的时候明显没什么礼貌可言,他也并不在意:“层岩巨渊那里需要人手。”
看到散兵的那一刻映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还好达达利亚看出了她的窘迫,率先随便扯了句有的没的的话打破了僵局,才显得他们这边的气氛没有那么突兀。
是的,没有多突兀。
坐在这里的少年并没有戴着那顶华丽的市女笠,如果说戴着斗笠时很有压迫感的话,那么现在取下斗笠的少年则显得柔和了不少。在不开口的时候,那张美丽的面容逐渐与记忆中的容貌重合,很是养眼。
当然,前提是不说话。听完他最开始说的那两句难听话后,就连他现在老老实实地回答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都令人有种忍不住泪目的感觉。
映见本来还在心惊胆战,结果发现散兵在回答完那一句话之后就不说话了。除却最开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也没有再和她有过任何的交流。
——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在发现这个事实后,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映见有些发呆的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菜品,眼中的光微微黯下去几分。
她早在先前就已经做过了假设,也深知自己的设想本就有可能成为现实。而且,就算他不记得自己了,她之前下定决心想要做的事情依旧是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