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喊了好几嗓子,周围却始终无人应答。
他这才感到了一点不对,慌忙地拉开车门想往里钻。但是晚了,下刻他就被猝然拽起,一下从驾驶座飞到了宽敞的后位上。
“久别重逢,你这孙子怎么一见我就跑呢。”
他手脚并用,慌乱地想从才被搡进的车座里挣逃。但视野里的身影却已然近在咫尺了,他从容地关上他车门,又透过那扇名贵的玻璃,朝里露出了一个明艳至极,带着剧毒一般美丽的笑。
“睡一会儿吧?”迷幻的雾气里,他听见那个声音轻轻道,“睡醒可就到天堂了。”
再睁眼时,天地已是一片苍茫。
不过这话并不准确,准确来说,只有天,没有地。他躺在一张破烂不堪的折叠床上,一种红色、粘稠的液体正通过透明软管,不断地从一个吊瓶里注入……注入他的,哪里……?
动不了……!
“老大,他醒了。”
随这句,一张戴着墨镜口罩和兜帽的脸闯入了他眼里,“怎么办,要再给点药吗?”那颗浮夸的脑袋向后转去,“他的改造可还没完成呢。”
改造……?
红色吊瓶突然可怖如一只倒悬的蟑螂,他虽看不见,但就是能感到一枚粗针正狠狠钉在他的静脉,那种粘稠的液体蠕虫一样,正沿着软管密密爬进他身体。
“我唔唔——!”
刚要叫,一张氧气面罩却就大力盖在了他的脸上:“哎你先别嚎啊,把药嚎出来怎么搞。”那全副武装的怪人拿起手边的药盒一瞧,“安泰必斯,这药现在可是很难搞到了。”
药名入耳的一瞬,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该哀嚎。他知道这种药,这是由丁博士研制出来的药,他就是用这药将许多人转化为了半身不遂的残疾纳斯塔,然后被他侮辱、嘲笑、咒骂,直至卖掉。
“怎么样,这觉睡得可好?”
终究触及到声源的来处,那是一张近来总被粘在他镖靶中心的脸庞。白皙的皮肤,阴柔的泪痣,和对男人来说实在过于妖艳的挑了笑的嘴角……
该死的,怪不得前两天他就突然联系不上那个傻逼汪院长了,合着这人是突然收到什么消息临时出逃了。
妈的,这该死姓汪的!妈的,妈的,妈的!
“让他说话。”
而随着这一声平淡的命令,怪人才冷哼一声扔走了差点让他窒息的救命器具。
“我、我回去就把这些都告诉我爷爷!”他喘了两下,随后便,“我要告你动用私刑!告你侵犯我人身权唔——!”
又盖上了。
“还爷爷呢,你除了爷爷就什么都不剩了,是不?你这没爹没妈的狗杂种。”垂了眸,眼前的魔鬼如是说道,“不过呢……你可真是错怪我了,我明明是好心好意在为你治病啊。”
什么,他又没病!
“身为人类却是个纳斯塔种族主义,这难道不是病?”却好像看懂了那张小脸里的恼怒,“明明只是个披着人皮的假货,却还要东施效颦,这难道不是病?”
“要我告诉你个秘密吗?”
他突然笑了,走到男孩身边,俯下去,“你之前喜欢的钟昴学长,他其实就是个纳斯塔呢。”说到这里,他慢下来了,凑到他耳边,轻轻地:
“而且,他还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