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成怔住了,他虽早就知道楚渭对他父亲有着执念,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悲情故事。感觉像是自己强迫别人撕开了伤疤,他也不再好气恼,只得愧疚地道起歉。
“算了,哥哥不需要跟我道歉,是我不好,总是戏弄哥哥,对不起。”他抿抿唇,“但我还是希望哥哥能考虑一下我说的,因为我觉得以黛姐姐对哥哥并没有那种感情,这样下去哥哥也不会快乐的。”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文天成为难极了。
但更使他难堪而不愿承认的是,楚渭说的好像是对的。
“好了好了,不谈这个了,都怪我开了个坏头,我的错。”楚渭示好地往旁边挪了两个座位,见文天成并没抗拒,又一屁股贴着他坐下了,“哥哥不是说破了案就会开心吗?还是给我看看留言吧。”
怎么还哄起他来了?真是没大没小。
不情不愿递过光屏,文天成开始向奇怪的方向担忧起来。
“致我亲爱的坏女孩洛瑾瑜:
光鲜亮丽的皮囊下窝藏的是一颗罪恶的心脏,极尽灵动的话语下蛊惑的是一群龌龊的人。
您以权之名进行压迫,以爱之名执行掠夺。
假仁假义,贪婪成性,阳奉阴违,两面三刀。
不知酣睡时,又有几只魂灵会闯入梦境向您发出仇恨的叫喊声呢?想必是数不尽的吧。
综上几点,我认为您已经罪不可恕,人间失格。
请允许我以正义之名代为行刑。
一个拥有梦想的人类敬上”
“没了?”画面已经到底,楚渭边拖滑键边意犹未尽摇起了头,“这么对比看来,我还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无语地翻个白眼,文天成从他手里抢下光屏。
“有什么联想了吗?”他说,“就我们现在的调查结果而言,在职权方面,洛瑾瑜是她们公司的销售总监,待人热情亲和,业务能力也强,没有职场骚扰的举报历史。在感情方面,我们只能通过她朋友的表述推断出她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友,感情应该挺和睦的,但不知道是谁。”
“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又不是公众人物,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楚渭疑惑,“你们不是破解了终端吗?那总该有些短信之类的东西吧?”
文天成摇头:“事实上,她的终端里除了那封匿名邮件,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她会定期清理一样,奇怪得很。”
“噫,怪恐怖的,是不是私底下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楚渭苦了脸,“我就知道这个类别的纳斯塔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能把我跟这种人相提并论。”
“怎么,你们纳斯塔内部还有类别歧视呢?”文天成费解一笑,“其实我们都觉得她男朋友有点蹊跷,应该是个突破口,但缺乏的信息太多,又实在没有头绪,所以就只能一直放着了。”
“但身份成谜的男友加上权压这个交叉项……想来想去果然只有职场骚扰比较符合吧?”楚渭问,“你们真的全都查过了吗?”
“是啊,她部门里所有男员工的记忆回溯都查过了,确实没有当天晚上出现在酒店的。”文天成蹙眉,“怎么了?”
翘起二郎腿,楚渭敲着桌子思索了片刻:“我说……你们为什么这么肯定她的恋人就是男友?”
“什么?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文天成惊异,“因为她的朋友说……”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楚渭交握起手指顿了顿,“那天酒店里正好有个交际晚会,她穿的可是西装。”
第十四章我不太对
反应了一会儿,文天成才察觉出西装二字的真正含义:“你是说,她在交际晚会上穿的是西装,而不是礼裙?”他突然沉顿,“这个场合穿西装确实不是主流意识啊,所以她的暧昧对象其实是……?”
努了努嘴,楚渭得瑟地跟他交换了个胜券在握的眼神。
“对啊,女员工,明明可以是女员工的,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他眼里骤然一亮,“我马上就给队里打个电话,让他们仔细调查一下洛瑾瑜部门里的……”激动挥起的手突然被拉扯,文天成顺势回头,“怎么了?”
“不怎么,”缓缓磨蹭了几下他手腕凸起的骨节,楚渭忽地一笑,“我就是觉得吧,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闷得慌,也该出去动一动了。”
“动一动?可你出门会有危险的。”文天成脱口而出。
“那我不是还有哥哥吗?”楚渭温热的指尖顺着他细腻的皮肤爱抚般缓缓下滑,最后在掌心里蜻蜓点水地一刮,“再说了,如果我不出门,那凶手还怎么二次作案啊?就你们这效率,得破到猴年马月。”
撇开人性不谈,这话听上去还真有几分道理,特别是对效率不屑一顾的部分,于是文天成竟也心领神会地一点头:“哎话是这样讲,但……”
手终于被狠狠握紧,随外力牵引来到了楚渭唇畔。他边抬起鹰隼般震人的眼眸攫住对方,边臣服着落下了轻轻软软情意绵绵的一吻。
“别但了,我相信哥哥。”他贴着手背往上挑起了嘴角,“哥哥肯定也不会让我受伤的,对吧?”
洛瑾瑜所在的私企是一家名为“平洋康定医药”的股份有限公司,因为研究纳斯塔专属药物而在近十几年名声大噪。总部大楼就跟卯晨医院隔街对望着,仿佛两个水泥金刚遥相矗立,各自散发着不遑多让的阴寒气息。
自动门一开,一双傲人长腿首先迈了进来。来者好似改行做了嘻哈的杨过,口罩墨镜一应俱全,淡粉的半袖衫塞在缀了挂带的工装裤里,塞一半留一半,玄黑的棒球帽上还绣了黄澄澄的两个大字: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