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莫愁独栖在黑暗中,强忍着无依的慌恐。既担心奶娘,又忧惦着自己不知会如何,对这一切,无以为继。她不断往墙里挪靠,瑟缩颤抖,瞪着黑暗啜泣起来。
如果她顺从了,一切就会没事了吧?她或者得到龙天运的宠爱,被封为嫔妃,喜承恩泽。然后,等到有一天,他对她感到厌倦了,不再觉得她特别了;或者她红颜老谢了,她就不再被他记起,被抛弃在宫殿的某个角落,一如那些无数的妃嫔一般,独饮哀伤,独守黄昏,冷清凄凉地过完残生。
“不……”她扑倒在床上,抽搐不停。翡翠衾寒,沾满她的泪,湿了她一脸的冷冰,使她更觉孤寒无依。就那样,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累了、倦了,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到中夜,极突然地忽而醒来。床棂的金雕玉饰在黑夜中发出幽微的光。好似在对她凝望。她摸索着下床,颤颤地走了出去。
庭外一片寂静;青天外,偶见几点疏光。四顾尽是黑暗的埋伏,阻挡着她的去路。悄悄的、悄悄的,她漫无目的的挪移,像迷了路。又是拿不定方向,一缕游魂似的在游廊里徘。
“夜已深了,你怎么还不睡?”黑暗中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止住了她的徘徊。冷冽依皙,语气却平常。他不问她在做什么,却问她为何不睡,言外含了一丝暧昧的暖意与亲近关系。
殷莫愁不提防,心里猛然一悸,下意识退缩苦,呐呐的:“我……我睡了……又醒了……”漆黑暗中龙天运的身形如一团魅影,分外地侵人,充满强烈的存在感。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听得他话里的暖意,不由为他感到一丝动摇。
“庭外露气重,容易着凉。来。”他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一点含情脉脉的星光在暗里分外明亮。
啊?!她诧望着他。
是黑暗的缘故吗?这般温柔。漆黑暗是一切传奇的原色,所有的故事在它的氛围里写下不朽,让人真心以对。
龙天运对她的诧异回以微笑。“在山间的茶棚,你会为朕解困,这就算是我的回报。”
“那件事你……皇上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她微微一顿,不觉改了口称呼。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他的身分,漆黑暗使得她的心有了一些不提防。
他似乎也没有注意,说道:“初次在山间相遇。我就被你的气质所牵所引。却不料你已和姚府订了亲。莫愁……”他对着她。“你应该是属于朕的!”
殷莫愁默然不语。一会儿才说道:“皇上后宫佳人无数。有没有莫愁都一样。”
“不!你不一样!我只想要你!”
殷莫愁下意识退了一步,“莫愁只是一介平凡百姓,比不得大家千金,配不上皇上。”
“你是前翰林学士姚重煜的独生女,出身清雅,不仅才色皆备,而且深具气韵风华。比起那些庸脂俗粉不知强过多少,怎么会配不上朕。”
“不!我……”殷莫愁又退了一步!
龙天运将她拉入怀里,冷沁的语声略有一丝激动。“从来没有人能让我如此牵情心动,莫愁……”
“不!我……皇上……”她吞吐着。黑暗掩去了他的冷漠。此时的他显得那么平和。她鼓起勇气,说:“我想请求你……”
“什么事?你说无妨。不管什么事,我一定都会答允!”
“嗯……”她略为迟疑;心意立决说:“我想请求皇上你……让我离开。”
“你说什么!?”那声音像是霎时遇到了冰点,冷寒结冻起来。
漆黑暗的氛围渐渐起了乱流。
“我以为你回心转意,你却……”他看她那么柔顺,温美依人,还以为她……原来她心里时刻想的竟还是这件事!
殷莫愁颤怯了几步。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感受到那冷漠和怒气。
她退一步,龙天运便逼进一步,阴冷地盯着她。
他要得到她。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原以为他胁迫姚家退婚,对她诉情,她该会惊喜地承迎才对,没想到她却……从来没有人敢拒绝、反抗他,而她却……他紧紧盯着她,眼里烧着忿炙的火簇。
“不管你怎么说,只要是我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我一定要你入宫!”
“不!”
“事到如此,你还那么惦念着他?”一团一团的火烧得冷青,一种低温的狂暴,淬炼着妒忿不满。“我就比不上那个姚文进吗?”他以为她与姚文进指腹为婚,或许青梅竹马相互许过情。
不是这样的!殷莫愁轻颤地摇头,朱唇半启,却说不出话。
“回答我!”对她的沉默,龙天运更觉忿躁,粗暴地抓住她,目光狠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