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影箭?”听名号似乎挺厉害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那是神射大将军,诸葛苜的绝技之一。十五年前的那场爱晖凤栖之战,申帝为了安抚爱晖,一连斩杀了我凤栖十几员参加大战的将军。”回忆起往事,婴乐有些唏嘘,那次战争是真正意义上伤了凤栖的根本,也是那次大战,使得三朝元老叶贺敏重新出山,才力挽狂澜,否则凤栖早已经一蹶不振了。
“当时神射大将军诸葛苜因为在开场的战役中一举射杀了爱晖的先行军将领爱晖国的七王女,被判了连坐的刑法。”叹了口气,婴乐当时被钦点为监理,负责检视对诸葛家灭族的刑法,那日诸葛全家一百三十余口都被午门斩首,那血光连天际都染红了。
“连坐?”凤翎有些动容,连坐者,家族中人,一人犯罪,整个家族一同受罚。是凤栖国国法中牵连最广的一种刑法,一旦一个家族中的一人被判了连坐,那么这个家族就意味着灭族不远。
“是的,那次牵连之广约有一百三十五口人,包括了诸葛家的佣人在内。”她可是在那死尸堆中一个接一个的辨认身份的,犹豫了一下,关于诸葛苜全族被灭,她身为监理,却因为一时心慈而犯了欺君之罪,在那一百三十五口人中,有两个人是漏网之鱼。诸葛苜的侍君杨舒和襁褓中幼儿,在那么多尸体中独独不见这两人的尸体。杨舒在成为诸葛苜侍君前,在江湖上有千面玉狐之称,擅长易容,当时自己一时心软,也想为诸葛家留下最后一点命脉,所以在那本花名册上用笔勾去了两人的名字。
“姐姐,按你的说法,那诸葛家是绝迹不可能会有后人留存于世的,那诸葛小箭难道会与诸葛苜有何关系?”敏锐的察觉到婴乐的语病,凤翎发现婴乐似有难言之隐。
“这件事在我心里隐瞒已久,若不是今日见了诸葛小箭,我也不想说出来。”毕竟自己也可算是犯下了欺君之罪,“当时诸葛家族有两个人并没有被斩首,一个是诸葛苜的侍君杨舒,一个诸葛苜在襁褓中的幼子。我怀疑是杨舒带着那名幼子远遁他乡才逃过一劫。这件事除了我以外,只有妹妹你知道。”婴乐看着凤翎,已然承认自己私下勾去花名册中两人的名字。
“关于十五年前的事,相隔如此之远,母王也时常为当初的决定悔恨不已。”凤翎自然明白婴乐的心思,“如果诸葛将军的遗腹子还在世上,凤翎定当会好好照顾。”
“呵呵。妹妹有这份心就够了。”婴乐知道凤翎并没有丝毫怪罪自己的意思,舒了口气,“只是我不明白,那杨舒并无武艺,如果诸葛小箭真的是诸葛苜的遗腹子,他的箭艺又从何所学呢?”
“呵呵,或许这只有鬼知道了。”神秘的一笑,凤翎站起身,“姐姐,这白汤一次不能泡的太久,我们起身吧。”
凤翎虽然早就预料到慕轻云必然会来找她,但是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毕竟她给了她三天考虑时间不是么?
“慕族长,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泡过白汤之后的凤翎显得神清气爽,由着孟非在身后为她打理一头青丝。平时看孟非杀敌时的狠绝模样,绝对想不到他梳理起头发来的手法竟如此细致,不亚于秋衡的手艺。
“我有些事,想与凤二小姐私下谈谈。”慕轻云眼观鼻鼻观心,恭敬的说,比起起初见面时不可一世的模样,现在倒是显得非常谦和驯良,“不知凤二小姐是否有兴趣?”
有意思。凤翎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若是我说没兴趣呢?”她眯了下眼睛,倒是想看看对方如何接下去,她一向讨厌按照别人的套路走。
“事关远水命途,凤二小姐当真没兴趣?”慕轻云不紧不慢道,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瞥了垂手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慕轻云一眼,有什么事能决定远水的命途呢?除非是……放下手中的茶杯,凤翎沉默不语,等到孟非将最后一根发簪擦入发髻,凤翎开口道,“孟非,你先退下。”
“是。”孟非依言走出门外。
“现在,你可以说了。”目送孟非关上房门,凤翎淡淡道。
“凤二小姐,你相信世界上有永不干涸的水井么?”慕轻云抬起头,“慕家三口水井的秘密,凤二小姐,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呵。”凤翎闻言笑了,修长的手指划过白瓷杯沿,说没好奇心,那是假的。不过凤翎更明白,好奇心有时候连猫都能杀死的道理。“慕族长有话便直说吧。”
“明晚三更,请凤二小姐移驾后院水井,到时,轻云自然会将一切告知。”慕轻云此时才抬起头,“不过事关慕家的机密,我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希望凤二小姐谅解。”她双目直视着凤翎道。
这是要自己单独赴约么?凤翎摸了摸下巴,有趣,她倒是想看看慕轻云想玩什么花招,“那么,我们明夜三更见。”
“多谢凤二小姐,轻云不打扰您休息,先告退了。”仿佛是早料到凤翎会答应,慕轻云脸上不露声色,向凤翎恭敬的鞠了一躬,转身走出门外。
这个人,凤翎看着慕轻云的背影,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呢?伸手拿起桌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凤翎忍不住皱了下眉,“孟非,茶凉了。”
是夜,三更时分。原本就显得幽静的慕府今天更为安静,甚至后院一直长年重兵把守的三口水井之处也空无一人。月光照射在井沿边的铁锁之上,为原本黑铁打造的铁锁镀上一层幽暗的光泽,却越显得诡异。
凤翎随意找了个理由打发了孟非,就独自一人来此赴约,不过看来自己似乎是来早了。看看空无一人的四周,凤翎走到三口水井边,这里的凤卫可能是被慕轻云刻意调走了吧?伸手抚摸了一下铁锁,触手冰冷,彻骨的寒意仿佛带着一种令人非常不舒服的哀怨从指尖一直延伸到心底,皱了下眉,凤翎收回手,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真叫人讨厌。
“凤二小姐已经来了么?”身后突然响起慕轻云的声音,吓了凤翎一跳。
“慕族长,你迟到了。”平和了下过快的心跳,凤翎转过身,身后的慕轻云穿了一身黑色衣袍,仿佛要融进夜色之中,阴影之下让人看不清楚脸。
“呵,让凤二小姐等轻云,那可是轻云的不对了。”从阴影之中走出来的慕轻云让凤翎皱了下眉,只因她的穿着打扮多少有些怪异,一身纯黑轻纱长衣一看就知道不是凤栖国的风格,手臂之上缠绕着不知名植物的枝叶,凤翎注意到她似乎是只穿了单衣,黑纱之下的肌肤若隐若现,在走动中不时露出大片雪色。没有束发,慕轻云的头发只用了一根发带松松的系于腰后,神情淡漠而神圣,与她稍显暴露的衣着形成对比,让凤翎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着双足,慕轻云走近了几步,轻声道,“靖王大人,您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永不干涸的水源么?”
“……”凤翎警惕的看着她,不动声色的拉开彼此的距离,“说实话,凤翎不信。”原本她认为慕轻云只是一介文弱女子,毕竟经过孟非的审核她应是不会武功的。所以她才放心大胆的独自前来赴约,但是自己果然还是太过轻视她了,这样的打扮,按照冯如前世看电影的经验来看,似乎是祭祀的衣着。
“呵呵,轻云也不相信。”慕轻云低笑着走到凤翎刚才抚摸的铁锁边,伸手也抚摸了一下铁锁,然后依次用系在手链上的钥匙打开三口水井的井盖,用手推开后退到一边,“靖王大人,您请看。”
抱着一丝疑惑,凤翎慢慢走到第一口井边,弯腰朝井口中看了一眼,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但是只是一闪而过,看向井中,水面离井口看上去并不深,反射出一弯新月,波光荡漾,水质似乎非常好,凤翎看了半日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只除了一开始靠近井口的寒气。再看向第二、第三口井,也与第一口一般无二,看来并无出奇之处。
“这三口水井从慕家第一代开井到现在已经不下半百光阴了。”慕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