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伯的模样,身上还打着补丁,皮肤黝黑,当是生活清贫困苦,现下卖糖葫芦还有些早,赶着晌午,天气一热,这糖葫芦就要化了。
“那就买几根?”姜幸上下看了老伯一眼,有些不确定地道,季琅倒是大方,啧了一下,将头一昂:“还几根干什么,想吃就都买下来!”
他转身看了看红绸和紫绢:“快,你俩谁给个钱!”
就数他咋呼,合着还没带钱,姜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锤了锤他肩膀:“结果还要用我的钱!”
“你的就是我的,”季琅脸皮厚地说道,看到紫绢颇为无语地给了老伯一锭银子,然后把糖葫芦扛到自己身上,满意地看向姜幸侧脸,“回府给下人们分分,算是你开恩了。”
开恩就开糖葫芦?这算是开哪门子恩?姜幸弄不懂季琅的心思,也不反驳他,要不然就是没完没了的“争执”——季琅总有理由等着她。
那老伯得了一锭雪花白银,听说还不用找钱,直给几个人作揖,口中说着吉祥话,高兴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姜幸讪笑两声,急忙让季琅向前走了。
她总是看不得这样的场面。
等到了魏国公府的正门边上,看到长安之后,季琅把姜幸抱进马车里,就剩下两个人了,他一贯的笑脸突然没了轻浮的笑意。
“今天在魏国公府,何氏是不是找你不快了?”
姜幸正揉着自己的脚腕,闻言一怔,抬头去看他,见他满脸都是认真之色,语气也不像是询问,而是求证。还以为刚从国公府出来之后他没多话,是没在意景彦跟她的道歉呢,原来也是放在心上了。
姜幸低下头不看季琅:“也不是,只是遇见了几个妇人说闲话,叫她听到了,场面有些尴尬而已。”
季琅“哼”了一声,手上却极自然地端过来姜幸的脚放到自己腿上,一边给她揉一边沉声道:“以后魏国公府你还是少去了,虽然大嫂,哦,我是说咱家大嫂,虽然她挺好,但是那个何氏其实挺心眼小的,依她的性情,肯定不喜欢你,但是咱们两家世交,也不好闹得太不痛快,所以还是躲着点吧。”
“这不更让外人拿住话柄了吗,而且景世子在中间,也挺尴尬的……”
“你还管外人作何?”季琅横了她一句,又放软了声音,“不受气是你自己舒服。”
姜幸看他低头给自己揉脚,动作轻柔又小心,觉得心里十分通透,看什么都痛快,想着他说的也对,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到最后反倒自己心里落个不痛快。
何氏讨厌她没有错,难道她就错了吗?传言不是她去散播的,嚼舌头的妇人不是她指使的,就连当初魏国公府来提亲,也不是她让的。
她那时还是个被人揉捏拿搓都办法自救的小喽啰,把气都撒在她身上怎么行?
“小侯爷说得对,”姜幸重重点了下头,“以后不去魏国公府了,来请帖,你都给我挡下吧!”
“对,就得这样,”季琅跟着附和,末了小声嘀咕一句,“正好也少见见景二,省得他还一直惦记你……”
姜幸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这其实才是你的目的吧!
回到侯府,季琅把姜幸抱出来,在府上就不用顾及那么多了,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吩咐紫绢去找个大夫来看看,糖葫芦已经是长安扛着了。
没走几步,迎面就碰上了季衡宇。
他没去赴宴,卓氏这几日害喜严重,他一直老老实实地猫在卓氏跟前照顾,这不知道是急着干什么去,跟季琅二人打了声招呼就要走,雷厉风行地,然而路过长安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他倒着走回来,疑惑地指着长安问季琅:“这是小叔在外头买的?”
季琅点了点头:“你要吃就拿一个?”还以为季衡宇是想吃。
结果季衡宇却有些吞吞吐吐地,抱着手臂想了想,他砸吧下嘴,跟季琅道:“最近小叔小心着点,入口的贴身的,只要来源不明的就好好检查检查,别着了别人的道。”
没想到季衡宇来了这么一句话。
姜幸和季琅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季衡宇的用意,季衡宇还有事,便随意挥挥手,边走边大声道:“总之小叔别掉以轻心,具体的事,我回来找你说!”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府去没影了。
季琅再去看长安扛着的糖葫芦,神色也复杂起来:“半路上一时兴起买的,总不至于有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