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暗藏的刺客如果真想杀死姜幸的话,放出的那支冷箭射得未免有些偏,好像他初衷就是要射中马屁股,将她带离那块似的。
林里设伏绝不是对方心血来潮,可是太子查案涉及到的人跟姜幸毫无关联,他们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放着太子不动,隐藏到最后就为给姜幸重重一击。所以最后那个人最初的目标就是姜幸,藏在那些刺客里面很有可能只是为了逃脱嫌疑浑水摸鱼。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最后这几个人要做的事,才是背后之人留下的后手。
一直以来,潜藏在姜幸身边暗中窥伺的都是那个人,难道这次也是……
正想着,那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只是日光已经完全隐没,此时山上只有皎皎月辉,来人看不清草丛里的他们,季琅也看不清来人。
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
“这里什么都没有,会不会是马车掉下去了?”
“那季小侯爷呢?他既然跟着追过来,这里总该有他的影子吧?”
“会不会……也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你会为个女人连命都不要吗?”那人似乎打了另一个人一下,“哎呦”一声痛呼后,却是长时间的沉默,随后那人啐了口吐沫:“妈的,要不是季小侯爷跟出来,咱们也不用藏在后面不敢出来,现在元娘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咱们怎么回去给大人回话?”
“就说,死了?”
“可大人说要活的!”那人懊恼地吼了一声,内心烦躁不已,本来计划是让元娘的马车脱离众人的视线,他们再将人绑走,却不想季小侯爷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一下将计划打乱。
不是说,小侯爷对元娘不在意吗?
“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小侯爷既然追了出来,一会儿太子殿下的人也该到了!”有人提醒。
为首的那个人似乎还在纠结,可是也清楚很快就该有人到了,下定决心,他要带人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扫了一眼旁边的草丛。
杂草没腰高,人是有可能藏在里面的,那人让大家噤声,扬起手向下一划,旁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围上来,用剑身拨动杂草。
季琅方才抱着姜幸往里面滚,情急之下并未滚多远,而且压出了一道印,细心的人绝对会发现,但是即便发现不了,这么扫荡,马上也能看到他们藏在这里。
季琅屏住呼吸,已经做好随时准备应付的姿势,为首那人手中握着的剑突然闪着银光出现在他眼前,然而紧接却是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躺在地上的季琅都能感觉到大地跟着震颤。
看来太子他们已到。
那人握着剑偏头去看树林,旁边的人也着急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就差这一线,那人收起剑,沉着眉看了一眼这片荒地,最终只能下令撤离,听着人声走远,季琅呼出一口气,刚要抱着姜幸站起身,却忽然觉得肩膀犹如针刺一般得疼,他按住手臂,这才恍然发现大概是跳下马车的时候撞到了。
竟然现在才察觉到疼痛。
太子殿下从林口驾马过来,身后紧跟着那些世家子,都在张手眺望,季琅忍着疼,生生把姜幸抱了起来,两人从草丛中一抬身子,那边马上就有士兵发现了这里。
季琅心中着急,也顾不得许多,拦腰抱着姜幸向外走,到了近前,有眼力价的想要过去搭把手,好把姜幸接过来看看,这里虽然是郊外,但随行之人里安排了太医,就是怕太子遇上不测,可是那人双手都伸过来了,却让季琅一躲。
那人一愣,季琅却神色未变,他仰头看了看李自琛,后者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转过去半个身子,下令道:“让温老过来看看。”
原本要搭把手来的世家子没什么心机,才只十五六岁大的年纪,根本不知道季琅突然摆臭脸不识好人心是因为什么,挠了挠头,有些无所适从地向后站去,结果又看季琅转过头问他:“有席子吗?”
马车只有一辆,众人都是骑马赶路的,一般脚程快的,晚上就能到达行宫,哪里会准备那么齐全。
白少昂却点点头,紧跟着就要把自己衣服脱下来当席子,看起来很是热情积极。
季琅又瞥了他一眼。
“算了,”季琅蹲下身,把姜幸慢慢放下,再次无视了白少昂,把自己的外裳脱下来铺在地上,刚好温太医步路蹒跚地从后面过来了,“温老,幸娘就拜托了。”
季琅说完,温太医动作倒是迅速,已经把上了脉,外面围着一层人,看热闹的,还有真正关心的,除了白少昂,都眼睁睁地盯着温太医。
“怎么样?没事吧?”季琅双手杵在膝盖上,一直忍着没打扰温老,却在看到他皱到第三次眉的时候忍不住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