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季琅的神色忽然一变,双眉高耸,立马又问了第二句:“你说着火的是刑部的档案库?”
景彦面色不改,眸色坚定:“是。”
季琅不说话了。
大郎才刚开始重查当年胡主事贪墨一案没多久,虽然未能窥得事情全貌却是唯一的头绪,偏偏在这时发生了走水。
这没办法让人相信只是个巧合。
可是如果是他们暗中放的这把大火,越是存着将过往付之一炬的心思,不越是说明档案库有着能命中他们脉门的东西吗?
又或者说,引起这次走水的并非是晋王,而是别的什么人,那又是谁最迫切地想要销毁这一切?
季琅沉眉想了很久,景彦却没办法再继续逗留了,后面已经有兵卫催促他。
“指挥,时间不早了,刑部那边……”
景彦伸手制止,又抬头看向季琅,眉目间尽是认真之色,穿上铠甲踏上铁靴的他,好像和那个纨绔世子渐行渐远了。
他沉声道:“火场还有事要中城兵马司处理,我得走了。”
他目光明亮,话里的意思未完,季琅却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目送中城兵马司的人离去。
临走的时候,他的视线再次从姜幸面上扫过,这次却未敢作停留。
街市上仍旧有人在窃窃私语,档案库走水时冲天的火光与黑烟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知内情的人都在猜测是不是有人命丧生,对于他们来说,若只损失了一堆破烂纸张竹简,那也是天大的幸事。
没人觉得这是一场预谋……
“还好处理这次走水的,是景彦手下的中城兵马司。”送走了景彦的背影,季琅默默低语了一句,身前的人将视线挪回来,偏过头看他。
“是别人会怎样?”
季琅看了看姜幸,深深抿了抿唇,似乎透过她开始沉思起更久远的事:“五城兵马司里有两个指挥都曾是晋王的部下……”
那也就意味着,如果是那两个人处置这件事,他们季府不会知道更多的消息,甚至……还可能会被下绊子。
看季琅拽着缰绳转了个圈,然后又转了回去,似乎是在犹豫的样子,姜幸按住他的手,扭头笑着看他:“今天马也骑了,我也很累,不如咱们就回府吧。”
看他心不在焉忧心忡忡的模样,心思恐怕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其实她也希望他能多处理处理正事。
季琅读懂了她的用心,闻言没说什么,扽了下缰绳,马儿直冲季府而去,以至于,两人都一齐把某人忘在了马场……
马车上叼了棵草看着蓝天白云的长安,嘴上嘀咕着:“侯爷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幸其实并不知道季琅现在可以做什么,起码要等季清平回来,两人再商议如何应对这件事,但季琅回去之后明显是有头绪的,他径直去了碎玉轩,也没把在外面听到的事告诉楚氏和二郎。
回内院的路上,姜幸也不停在脑中搜寻有关胡主事的回忆,事到如今,可能一丁点信息都能给季琅提供线索,她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个角落里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声音却是记得的。
胡主事作为漾春楼的常客,每次却不一定都是自己来寻欢作乐,有时他神神气气地走在前头,有时又点头哈腰,可见随行的人身份高低不一。
再有,胡主事其实算是那些男人里面比较“长情”的人,他家里那位听说是个河东狮,他就只喜欢小家碧玉那种类型的,每次来楼里,必定选柳蝶姐姐……
“柳蝶!”姜幸突然顿住脚步,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