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约定的时辰,姜幸心不在焉地出了姜府,这次她只带了紫绢一个人,将红绸留在了锦绣阁。
这次姜幸换了个酒楼,比上次还要小心,她和紫绢互换了装扮,从酒楼后门溜了出来,径直去了漾春楼。
她从小待在漾春楼,对其每个角落都了解甚熟,避开了前来寻欢作乐的宾客,她去了三楼的那个角落,在门前停顿片刻,刚要推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两人打了个照面,皆是一愣,姜幸抬起泅水双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对面那人却是欣喜一笑,将门大开,殷勤的伸手将她往里请。
“世子爷?”姜幸没动,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里面。
“你别害怕,我是跟我三叔一块来的。”景彦好像很开怀,眼睛都笑眯了,声音也故意放地轻悄悄的,好像怕吓坏了眼前的玉人。
姜幸还是没动,屏风另一侧的人从后面绕过来,脚步很快,上半身却还维持着一贯的镇定,他走过来,指了指景彦:“的确是我叫他来的。”
然后他又咳嗽一声,用此掩盖心虚,顺手摸了摸鼻头:“并非是我故意将你的事告知别人的——”
“世子爷,我正好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姜幸没听到季琅那句含着歉意的话,反应过来后马上关上房门,惊喜地看着出乎她预料而出现在这里的景彦。
季琅脸色倏地一黑。
“啊?”景彦受宠若惊,一边看了看季琅一边顺了顺头顶上的发带,“什么事?本世子赴汤蹈火也给你办了!”
姜幸一愣,被他毫无顾及与保留就打包票的态度给惊到了。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说“只要是我能办到,我一定帮你”,也给自己留个后路,毕竟这个情书她还没有说出口。
“只是在这之前,我想问问小侯爷华氏的事。”姜幸转过头,一碰上季琅的眼神声音顿了顿,她发现他眼中多有不耐,心情好像不太美丽。
季琅冷“哼”一声,转身去了里间,景彦一边尴尬地指着他一边低声对她解释:“三叔今日心情不好,他经常这样,你别见怪。”
姜幸掩嘴笑了笑,心想的确是这样,那人心情比之女人还要不稳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翻脸,正想着,也随着他走了进去。
景彦却是那动作愣了半晌。
果真是一颦一笑都让人魂牵梦萦。
“派去查探华氏的人,的确传回来一点笑意。”三人都落座之后,季琅率先开口,脸色却十分暗沉。
姜幸很少见他如此认真的时候,就算不开心的时候,他也总是眉梢飞扬,嘴角勾勒着各种各样的笑。
这副模样,果然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心里咯噔一下,姜幸抓紧着袖口角:“到底怎么了?”
景彦突然插嘴:“你外祖家,是临阳有名的茶商,虽然规模不大,但经营的茶园在当地也算首屈一指,属茶中精品,味道口感都很好。但是后来却因经营不善,茶园让临阳一个茶叶大亨买下了,从此一落千丈,就在临阳销声匿迹。”
“我在父亲那里,听到的也差不多是这么多,外祖家里落败之时,正是我母亲出事之前,本来父亲在京中已经派人去接济了,母亲也紧随其后,想要回去看看家里的情况。没想到最后,派去临阳的人一无所获,而母亲也在路上出了事。”姜幸说起往事,鼻子发酸,眼中的氤氲的水雾遮挡了双眼,就是这些事,还是她根据姜有卢所述与十三娘告知她的而拼凑出来的。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季琅突然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将视线引过来后,向后靠着椅背,两只手叠在脑后,“那户买下你外祖茶园的,是临阳白氏,如今白氏乃是皇商,专供皇家茶叶,而这白氏……”
季琅停顿了一下,突然不说了,他沉思了一会儿,景彦等着急了,拍了拍桌子:“能不能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姜幸扭头去看景彦……他竟然也不知道季琅要说的事?
“那白氏,背后有个靠山,就是当今的晋王李袒,晋王世子府中有个小妾便是白家人。”
京中世家大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杂,若是连谁府上的无名小妾出自哪都知道,说明他不是顺着此事顺藤摸瓜查出来的,就是早就对晋王府放于眼中窥探。
看景彦恍然大悟的模样,姜幸更倾向于后者。
可是这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倘若这一切都和晋王有关,姜幸没办法李芸环无辜,那她母亲的死也极有可能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