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琅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人,眉头皱得死紧,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要害谁,发出动静惹了人来,事情闹大了恐怕会对被绑的人不利,因为看那麻袋的大小,十有八九是个姑娘,所以他才避免发出声音。
因着刚才的动静,被套在麻袋里的人似乎吓到了,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季琅越听越熟悉,像是有什么敲开门扉一般,他推开歹人,眼中充满深思地蹲了下去,停了半晌,才扶起那个人,替她解开了罩头的麻袋。
被困在麻袋里面的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
姜幸不知道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到扛着他的人停了下来,然后将她粗鲁地放了下去,还磕到了她的腿。
或许是“交货”的时候到了,又或许是真正要害她的人要动手了,可是事到如今,她却丝毫没想出应对的办法。
她的心中只余下恐惧。
头顶上,那人在解着绳子,她一会儿看到的,会是怎样魔鬼的脸呢?姜幸紧紧闭着眼,心里开始后悔,若是没有回来,若是现在还在漾春楼,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如果有人可以像上次一样来救她……
“你怎么不睁开眼睛?”
—
季琅看清眼前的人时,眼里只有震惊,他没想到被掳的竟然是这个丫头,两人一日里见了三次面,都是不同的处境,只是这丫头越来越狼狈。
她是犯什么冲了?脚底下踩着水脉?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倒霉。
看了半晌,这丫头还是不睁眼睛,仿佛一个正等着屠夫来宰割的小绵羊,梗着脖子,脸上满是泪痕,眼睫还在怕得发抖。
他看得有些好笑,原以为她在她大哥面前伶牙俐齿的,胆子定然很大,结果遇事了就是寻常小姑娘的模样,一点也没什么稀奇,季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好像要故意逗弄她,可姜幸还是不知所觉。
“你怎么不睁开眼睛?”他半含揶揄地笑看眼前人,话音才刚落,对面的丫头猛然便睁开了双眼。
明亮的水眸里氤氲月光,蹭了几块黑的小脸上狼狈不堪,方才还是英勇的赴死神情,这一刹那的怔然,让季琅登时便僵住了笑意,定定地看着她。
她没出声,没有呜咽,就是眼泪突然往下掉,一簇簇,像断了线的珠子。
季琅心里顿时有些慌乱,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然后又蹲下去。
“坏人已经被我打晕了,你没事了!”
“别哭,有什么话咱好好说!”
“你……你这样可就不好看了啊!”
姜幸双腿蜷在地上,手脚还被绑着,她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害怕,前一脚刚踏进深渊,后面便冲上来一个人拉住了她,那种感觉,虚幻又迷蒙,劫后余生,说的就是这般啊。
而眼前这个人,救了她两次。
季琅看她安静下来了,单膝跪在地上,向前挪了一点,将自己袖子扯了扯,替姜幸擦了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着,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带了一些不自然的温柔:“别哭了啊……不然明天让人看着你这个样子,还怎么瞒过去……”
有一阵微风拂过,带来甜腻的花香,姜幸抬起双眼,看着认真给她擦眼泪的季琅。
季琅仿佛没察觉到她的眼神:“你低下点头,我给你把这个解开。”
姜幸顺从地低下头。
季琅双臂绕至她脑后,替她将绑在嘴巴上的布条解开,那扣子系得有点紧,夜里又太黑,他磨蹭了许久。
他就这样将她圈在臂弯里,姜幸仰头就能看到他的下巴,还能嗅到他身上的阵阵青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