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修时咳嗽一声,扶住她肩膀:“你身子弱,大夫也说不宜舟车劳顿,还是在府中好好休息吧,等孩子出生了,你养好身子,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景氏原本是有些失望的,听见姜修时这么说,便抿着唇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看得出来,大哥对景氏是真心疼爱的,即便是成亲两载,有时姜幸还是能从两人脸上看出拘谨和羞涩,就像新婚的夫妻俩一般,这其实很难得,更别说姜修时一直不曾纳妾了。
方氏笑眯着眼,连脸上的皱纹都在诉说着喜悦,她看向李芸环:“最近府上喜事连连,要多亏菩萨保佑,你去安灵寺上多添些香火钱,也给我这个孙儿祈祈福,让姜府福寿绵延。”
景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生,方氏却一口一个孙儿,其实是无形中给景氏施加了压力,姜幸转头一看,果然就见景氏脸色一僵。
姜修时也注意到了,刚想将话题岔过去,姜嫣正适时地开口。她抬头看着方氏,懵懂的双眼透亮清澈:“祖母,咱们姜府喜事连连,除了大嫂有身子,还有什么别的喜事吗?”
姜幸也注意到了刚才方氏那句话,心里有些不对味,听见姜嫣问了出来,她也疑惑地看向方氏,谁知道李芸环却突然起身,带了些刻意,轻轻瞥了一眼姜嫣,姜嫣便闭了嘴,低头默不作声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在明日回来,这会就得动身了。”硬生生地截断了刚才的话。
姜有卢却没在意,他点了点头,嘱咐李芸环:“多带些人,路上仔细些。”
李芸环笑着应下了,便要带她们走,安灵寺在城北的灵山,到那大概要花半日的时间,京中贵人前去烧香,都是要在那住一日的,没人想赶夜路。
姜幸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的,方氏的态度和李芸环的反常都让她隐隐感觉到不安,等到坐上了马车,姜幸急忙问紫绢:“最近府上可是来过什么人?”
她近日都在心系十三年的手帕,还烦心突然中断的线索,没怎么在意府上的事,不过紫绢心细,许多事她都会为姜幸一一留意。
没想到紫绢却是摇了摇头:“府上并未来客。”
随后她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她像恍然想起什么一般,抬头看着姜幸道:“不过,十二那天,夫人好像出府来着。”
姜幸心中一动:“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紫绢点了点头:“去了毅南侯府,夫人的母亲晋王妃不是出自毅南侯府吗,十二那天,正是毅南侯府世子孩儿的洗三礼,奴婢和元娘说起过这件事。”
紫绢一说,姜幸瞬间想起来了,她确实问过一嘴,只是当时并未在意。
毅南侯府谢家是晋王的外家,两府同气连枝,关系一直都很好,李芸环嫁到姜府来后,姜家和毅南侯府便也时常走动,谢家的几个公子、娘子还经常来姜府借住,亲如一家。
可是姜幸不喜欢谢家人,每当一想起他们,她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一张挂着阴狠的笑、眼神带着侵略意味的脸。
毅南侯府家风甚严,在安阳也属于顶尖的那种世家大族了,京中时常流传着“谢家男,崇华客,谢家女,百家求”的歌谣,就是说谢家男儿个个文武全才,是崇华殿议事的常客,谢家女知书达礼,是大族们心中认定的好儿媳。
但那都只是明面上的,她所知的那个谢家四郎,最是道貌岸然人面兽心,背地里尽做些腌臜不堪的勾当,绝不似他外表那般光风霁月!
姜府能有的喜事,除了大嫂景氏有孕,最有可能的便是她的婚事了,那个谢四郎一直觊觎她的美貌,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可姜幸以为,谢家不一定会看上她的身份,娶回来做正妻,若是纳她为妾,姜府也不会答应。
现在看来,却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管谢家看不看得上她,她一点都不想嫁到谢家去!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之前季琅玉佩上刻着的那个“柔”字,姜幸第一时间就猜测他刻的是谢莞柔,并从他当时的神情中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起初姜幸还不明白,季琅既不信佛也不爱赏花这种闲情雅致的事,为什么要来安灵寺玩耍,现在再一想,他极有可能是追着谢莞柔来的,那么谢家的人今日也会出现在安灵寺。
两府的人一齐出现在这里,姜幸没办法相信只是巧合。
若真是与她的亲事有关,只是寻常议亲的话,最多是请媒人先去说和,两府长辈再见一面,后面就是下聘走礼了,哪会像现在这样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见面?
姜幸越想脸色越白,安灵寺在灵山之上,若是谢家真在动歪脑筋,她又能求谁呢?
“这好像是姜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