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刀避开她的视线,嘴唇绷作细细一线,面色一阵是白,一阵是青,久久缄默不言。
朱晏亭道:“陛下正当盛年,太子才不足两周岁。此时若有什么动荡,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娘儿俩,这件事太重要了,我不能蒙在鼓里。鸾刀……”她放下金簪,轻轻握住鸾刀冰凉的手:“救救我。”
鸾刀跟随齐睠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疆场上瞬息万变夺人性命见惯了。从未见过这样的诡谲场面。
天子之妇,太子之母,被皇帝珍而重之放在心里的人,派层层重兵环护着的皇后,哀哀向她求救。
可上次她一时口快说了对皇帝不利天象才导致了朱晏亭险些流产。
此次如此艰险……
到底当不当说。
鸾刀绝望中仰起头看昏昏殿顶,最终轻轻吐露了被齐凌下了严旨封口的秘密。
“前天……殿下险些小产那日,陛下在来昭台宫看望的路上遇刺了。”
朱晏亭声音发起颤:“他受伤了?”
鸾刀回忆起前日所见,御辇直接抬上了昭台宫的长长阶梯,卫士比寻常时多了足三倍,一来就真刀真枪驱赶了所有太医内监宫娥,只留了她一个。
鸾刀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以为这是要处置皇后,打了主意拼死相护,不跪不拜,一个人守在朱晏亭卧房门口,谁也不肯放进去。
直到卫士也后退,只留下曹舒、恒王两人。
恒王从御辇里扶下了面色苍白得吓人的皇帝。
……
那时她还不知,直到皇帝令她焚起浓重的香遮盖他身上的药味。和他走时伤口迸裂从袖口滴下了血。
这是鸾刀能知道的所有了。
朱晏亭听完,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鸾刀以为她在地上冷,扶她起身,但放到榻上,她仍旧抖若筛糠。
手指紧紧抓着鸾刀的手。
“如果是在,是在昭台宫附近遇刺。”
她忽然觉得呼吸都困难,像是给人掐着脖子。“他会不会怀疑……是我。”
皇帝若崩,太子理所当然继位,她作为皇太后便可临朝主政,逃出现在的险境。
朱晏亭意识到了她面临的,最致命的一点——
齐凌死,得益最多的人,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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