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片冰凉的湿绸帕砸到了他的脸上。
齐渐被砸了一下,任那绸帕滚落膝上,卷了卷递给宫人,嘿嘿笑了两声,摸摸鼻子。
他眼明心净,极会趁眼色,早已敏锐的捉摸到自从吴王齐鸿谋反被押解回京诛杀以后,皇兄像是补偿移情一般对自己格外宠纵。
他并不反感,甚至是纵容这样来自兄弟之间的调侃。
所以他此刻格外胆大。
齐渐猫上去又是端茶,又是捶腿,直至被齐凌一脚踹到臀上:“花花肠子给我收起来,有话就说。”
齐渐“哎唷”一声:“皇兄你轻些,臣弟又不是同你角抵的膀大腰圆之人。”
他声音小了些,道:“还不是阿湄。”
听到这个名字,齐凌笑意忽淡,还看着他,有些皮笑肉不笑的。
齐渐心里一凉,但既已开了头,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我昨日见她,眼睛哭红了,瘦了好些。不知做错何事触怒了皇兄,说皇兄不肯见她,托我来求情。说皇兄打也好,骂也好,褫夺封邑治她的罪也好……”齐渐越说声音越小,知道触及敏感处,心如擂鼓,难以为继。
“宗正寺录的王子皇孙成百上千个,哪个递符进来朕就要见一面,就甚也别做了,在未央前殿筑个台子高座其上,日日单单与他们相会。”
他语气还算和善,半丝情绪也听不见,三言两语,把齐渐求情的余地堵得干干净净。
一星半点的口风也探不到。
齐渐讷讷一会儿,寻不到茬再来接此事。
发了一会儿愣,又被狮喉惊了一下。
张着嘴,还要再说话,忽然看见曹阿公一溜小跑走来。
曹舒弓着腰俯近齐凌小声耳语了一句。
他一听,眉头就蹙了起来。
而后,让仪仗先行,令刘凤之散了护卫,只留了曹舒、齐渐、刘凤之三人,各骑一匹马,轻车简从往上林苑深处去。
狮苑与昆明池隔得不远。
湖畔有一径,大片绿荫遮罩,人迹罕至。齐凌驭马在前,一时疾走,似赶着见谁;一时又缓行,似闲庭信步。
齐渐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夕阳落下光片在肩头,蹄铁没入浅草,风荡起广袖,又把他玉带之上的衣衫吹鼓起来,衣角从缰绳牵束里流出,他再往前看,心里颤了一下。
这是往昭台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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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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