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朱晏亭陷入了震惊和疑惑之中。
此时隔吴氏入宫已将近十日,不知他又是从哪里找出这样陈旧的事出来发作。
但寻常宣这样的斥责诏书,需携门下郎来,要她叩拜接旨,并等候录写她的请罪之言。
但景轩没有这么做。
而是轻车简从,讳莫如深。
但这却不能当作皇帝在与她玩笑的信号——因为被派来的是景轩,而不是深知圣意的曹舒。
齐凌九转心肠,特意绕这个弯,就是要她猜不透。
她已对吴氏开赦此事,并同时许诺了“太子纳齐女”,如若出尔反尔,必恩信扫地,导致心照不宣的盟约破裂。
但若心存侥幸不发落,却可能有更严重的后果。
却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多少,又究竟是针对的哪一点发怒。
她仿佛可以透过这管窥其后那向来傲慢的天子含谑笑对她说——
“你看着办吧。”
……
翌日,朱晏亭欲往宣室殿见他一面再做打算,但尚未梳妆停当,便听见曹舒来报,说逢先帝祭辰,皇帝离京去景陵邑,并特意留下了一句:“殿下有书信可交付郑思危,已备下快马通传。”
不知恰好还是故意,堵死了她先见一见再做打算的路。
朱晏亭当即中断梳了一半的妆,将严严整整的半髻懒簪漫绾,便起身离开镜台。
前些日子她不堪齐凌需索无度,将他半劝半赶的“请”回了宣室殿安歇,此时不由得微感后悔。
若人在身前,其观其想稍可观其言、察其行,其体可触,其温可感。
但隔着冰冷的宣召和内监传话,他便是为众人口传那个恩威深藏、喜怒莫测的君王。
夜深人寂时,单卧玉枕,望身畔踟蹰。
竖起指头以指作足,慢慢从褥上“走”到空荡荡的枕上,屈指又作锤,重重敲击枕上,翻过了身。
可榻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夹杂了乾陀罗耶香和年轻男子的气味。
他曾在榻侧堆了慢慢一撂的书简,后来内侍还特意为他做了一个挡隔在那里,免书简坍塌。
寝殿内还有一座明火煌煌的灯台,灯光耀目,照她影映壁上。
那是太子出生以后,还没满两周岁,她心思多被太子分走,时常逗留齐昱那里。
齐凌对咿呀咿呀的婴孩毫无兴趣,很少看太子。
来了有时会等她,等的时候又不愿空耗辰光,便携些卷宗来,后来不知何时寝殿里也有了一个与他书房一样明亮的灯台,将这里作了他的书房。
她却似乎从未发觉,也记不清他等了多少次。
她望着自己被明晃晃照在帐上的影子。
实在难以入睡,慢慢坐起身来。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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