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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冰雁顾清寒（第1页）

薄雾海上，一艘小山般的巨船正破浪前进，朝着鲸息岛的方向航行。

在帆船的甲板上，两人环抱的巨大桅杆从中间折断，耷拉在船侧，随处可见破碎的木头，尖锐的木刺不断诉说着惨烈，暗红的鲜血浸染了灰白的帆，使其变得斑驳。

劫后余生的喜悦并没有迸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船员们寻着倚靠物，随意地瘫坐在甲板上，默默无言。

而在船首甲板处，却还有一位女子顽强矗立着，虽摇摇欲坠，却不曾倒下，只见她冰蓝色的法袍稍显凌乱，腰间破碎的地方鲜血流出染红了一片，这是由于法袍的整体结构破坏，避水避尘的效果消失所导致的。

那女子脸色微微苍白，却让其本就英气的脸庞显得更加坚毅，丝丝缕缕的寒气环绕其周身，给人一种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冰山的感觉。

船员们望向这名女子，目光之中满是感激、崇敬以及愧疚，若不是对方拼死相护，今天这一劫怕是难以度过了，现在船上活着的这些人至少要死上一半！

李郁才夫妇回到船上的时候，看见这一幕，脸都吓白了，万幸人无大碍，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族长的诘问，便是老祖也不会轻易饶得了他！

“清寒姑娘，你先回船仓疗伤吧，这里有我们在看着。

实在是对不住了，中了恶贼调虎离山之计，让你遭受如此危险，在此老夫向你告罪，回去之后我们夫妇自会亲自向族长请罪的。”

“族老不必如此，清寒无碍，不必介怀。”顾清寒脑海里面浮现了一个身影，心尖泛起丝丝涟漪，她补充道：“族长那里，关于清寒受伤之事，还请族老不要说出。”

李郁才一时哑然，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与道侣对视一眼，表情变得有些暧昧，当然这种事情夫妻俩躲起来唠嗑就行，当面还是要给这些小辈留几分面子的。

于是李郁才表情一肃，拱手行一礼，表示感激。

顾清寒以为族老同意了，便捂着腹部，踉踉跄跄地踏入了船舱。

不管是不希望他受罚也好，还是说这姑娘其实只是不想让族长小子为她担心，虽然他李郁才绝没有逃避责任的打算，但这情到底是要承的。

回到船舱，顾清寒熟练地给自己腹部的伤口进行缝合，一卷绢布被她咬出了深深的牙印，每一次穿针走线都要忍受莫大的痛苦，那一声声闷哼就是证明，待到伤害完全缝好之后，她的发丝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包扎好伤口，再服下疗伤用的丹药，顾清寒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靠在船壁，顾清寒也感觉异常疲惫，今天这一战虽然不是她这么多年闯荡江湖最凶险的遭遇，但越阶而战对她来说也实属不易，并且这还是她步入修行之路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斗法。

相比于江湖武人刀枪剑戟的战斗，修士之间的战斗更加的诡谲凶险，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负伤，险些丧命。

忽然，顾清寒神情微动，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支起身子，将窗户打开，果然，这是下雪了······

雪花明明是死物，但不知为何，顾清寒感觉片片雪花仿佛都成了一只只小精灵，漫天飞雪好像都在为她而欢呼，仿佛她也成为了这大雪的一部分，她也成为了一片雪花，天地都在为她欢呼。

顾清寒有些欢喜地伸出手，将几片雪花接住，看着它们被体温一点点融化，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是世间至纯之物。”

顾清寒感叹一句，脑海里却又浮现了那个人的样子。

“江畔何年初见雪，江雪何年初映人。母亲啊，清寒好像喜欢上别人了，清寒该如何是好？”

顾清寒努力回想起母亲的样子，却发现自己童年记忆之中母亲的模样却已经变得模糊起来，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又想到了与自己失散的妹妹，相爱相杀的挚友，她的父王，最后的最后，却是浮现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他的模样愈发清晰······

“下雪了啊？好大的雪啊，清寒最喜欢下雪了。”李玄武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你现在到哪了。”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降落下来，整个鲸息岛一点点被大雪覆盖，火山口以及那万亩桑田却不允许雪花落下，而是将漫天的大雪变成了浓浓的水雾，倒是成为了雾的海洋。

薄雾海上，温暖的洋流与纷纷扬扬的大雪相遇，离海面数尺，生成连绵百万里的薄白雾气，船只航行期间，如坠仙境，这便是薄雾海的由来。

桑田的大阵是由无数个小节点机械拼接而来，这样的大阵徒有规模，威力却不会增强多少，所以覆盖万亩桑田的火灵大阵只是个一阶初级阵法而已。

浓雾之下，火红色的龙鳞闪耀，龙鳞坑上，肥嘟嘟的灵蚕悠然啃食着桑树的叶子，或许是因为气温降低的缘故，今天的灵蚕变得不那么活跃，也就没有以前那么暴躁每时每刻想着与同族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