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看到赤鹫,双手一拍:“稀客!”
随后走过来拿起门口鞋架上的消毒水,对着赤鹫一顿狂喷。
“埃尔夫,你的洁癖更严重了?”
“火越旺,水越沸。”埃尔夫指了指赤鹫口袋里的酒精湿巾:“都是心病,你我彼此彼此。”
随后拎出雪白的一次性拖鞋,转身进了屋。
赤鹫没听清他的话,也不搭茬。换了鞋跟着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到铺着塑料膜的沙发上。
男人倒了一杯咖啡递给他:“丹尼斯还在五田医院?”
赤鹫接过咖啡:“最近有点聋,你大点声。”
还不待他接着说话,埃尔夫已经注意到了他瘦削的手。
“你怎么了?”
赤鹫摘下墨镜,平淡道:“快死了。pnl03,要价多少?”
“不卖!”
“你是不卖我,还是别人也不卖?”
埃尔夫一把揪住赤鹫的脖领,把他提溜起来:“你要死就自己去!别劳我送你!”
赤鹫垂下睫毛,看他布满干裂口子的手,冷冰冰道:“我不是来征求你同意,只是来找你做生意。你要不愿挣,我找别人也不费劲。”
埃尔夫狠狠搡了他一把:“那你滚去找别人!”
赤鹫被他搡得摔回沙发,捂着胸口咳了半天。拉下口罩使劲吸气,挣了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埃尔夫见他虚弱至此,怒气冲冲的脸又浮出愧疚:“你还有多少活头?”
赤鹫伸出三根手指:“年。”
“那你三年后再来。”
“不行。”赤鹫抓住他的手腕,“我不能这么活三年。”
埃尔夫居高临下地看他:“戴维斯。你不是这种寻死觅活的懦夫。”
“我是。”赤鹫仰起脸直视着他,指着自己的脸,“我比谁都懦弱。我怕的东西太多了。我怕老,怕丑,怕没用,怕失去。可现在我怕的这些东西,一个一个都找上我来了。这些我选不了,但怎么死还是可以选的。我想要动人的死,不想要可悲的死,更不想变成拖累。”
“什么叫可悲的死?你又是谁的拖累?”
赤鹫从包里拿出一本登记证,翻开递到埃尔夫面前:“我本来差一点就能结婚了。”
登记证上清清楚楚写着名字,贴着相片。但没有钢印——这是一张假证明。
“是不是很帅?”赤鹫三分自嘲七分炫耀地笑,“才二十二。虽然小不少,但很爱我,要死要活的。”
“什么时候处的?”
“年初。”
埃尔夫不客气地道:“正是多巴胺分泌旺盛的时候。小孩子情窦初开,爱谁都是要死要活的。”
赤鹫听出这话里的嘲讽,也被这赤裸裸的事实刺痛:“他未来也许还会爱上别人,但我是第一个,这就足够了。”说罢将假证重新塞回皮包,“至少我得给他留段好点的回忆,再教他些本事。而不是病歪歪地累着他,让他日复一日在病房里,照顾一个能做他爹的老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一把年纪,也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