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芒很明显的犹豫,安安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很开心地咧开嘴,抱住阿芒的手臂,轻轻摇晃,脸上写的都是心动。
“哥哥,我们去伯伯家住好不好,我能干很多活的,伯伯说的事情我都会做的,哥哥,我不想住桥洞了。”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人有权力替他们做决定。
安安缠着阿芒,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她虽然平时都很懂事,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出医馆后要回桥洞去住,就会想起那天被人推到水里面窒息的感觉,死活不愿意再回去。
阿芒被她弄得没办法,摸摸她的脸,忍痛下床对曲融行了个大礼,说道:“那伯伯,等我从医馆里出去后再去住可以吗?除了你说的那些,我还会擦鞋、捡柴、捞鱼,做饭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等你好了,再带你去家里瞧瞧,我腿脚不便,到时候都得你照顾,你这几日就待在这里养好自己的身子骨。”
“嗯!”
两人简单地说定此事,站在一旁的祝陈愿很感慨,不知道命运是如何安排的,有的先苦后甜,有的先甜后苦。
可乌云压顶的天空里总算是出现了一道曙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阿芒彻底好起来,出医馆后,他和安安被曲融带到自己家里来。
也许是因为家里有新人要来,曲融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将门重新刷了漆,请人修葺了所有坏掉的桌椅、门窗门槛。
沿边进门前的小道边上,原先全是凋零的树木和光秃秃的土壤,他也给安了花架,移栽了盛开的花草树木,给沉闷的院子里添了几丝鲜活的气息。
安安一进门,立马瞪大眼睛,她都不敢走过去,摩挲着自己开裂的手,有些扭捏地说道:“伯伯,你家好漂亮,花花好好看。”
但她的目光一直都盯着院子里崭新的秋千上,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曲融拿右手牵着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带她走到那个秋千旁,“你玩吧。”
安安不可置信地看他,问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坐上去,轻轻摇晃,她感觉自己好高兴,以前讨饭时路过别人家,看到有小孩在那里玩,她就很羡慕,现在自己也可以坐到上面了。
她闭起眼睛,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只是扬起嘴角。
不过晃了几下,她就要让阿芒过来玩一圈,两人连玩都不敢晃得太高,开心都不敢说出口。
匆匆玩了一次后,他们就不再玩了,阿芒甚至还撸起袖子,抬头问曲融,“伯伯,现在要做什么,我要不砍点柴。”
曲融摇头,“你歇会儿,等会儿晌午吃完饭后再说。”
“我们也可以吃饭?”
安安很惶恐,她不敢相信自己也能上桌吃饭,但是曲融却告诉她,真的可以,没有听错。
两个孩子紧紧牵着对方的手,好像面对这个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时,都没有办法冷静。
阿芒只能一再地道谢。
而院子里头的祝陈愿正在忙活午食,受曲融的嘱托,也是让两个孩子第一次到家里来,能感受到被认真对待。
米夫人给她打下手,祝陈愿已经炒了好几个小菜,到一旁看看炭火上烘烤的鹅炙,这是将切成片的鹅肉串起来烤熟,鹅肉上涂抹的香料在炭火的熏烤下,味道一点点散发出来,里头析出的鹅油滴在下头,发出轻微的声响。
祝陈愿给它翻个面,开始做最后一道菜,鸡丝签。
汴京人爱吃签,不管是羊头签、鹅鸭签、羊舌签又或是蟹签、抹肉笋签等,从山到海,从荤到素都可以做成签。
而签其实就是用一张皮裹住里面的馅料,煮或蒸透了,再进行油炸。
鸡丝签也是这般,鸡肉煮熟撕成丝,放料拌好,处理好充当外皮的网油,将鸡丝和熟笋丝放到网油上卷好用蛋液封口,蒸熟蘸面糊炸到金黄即可。
“米婶,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祝陈愿夹起一个刚出锅的放到盘子里,给米夫人尝尝,看她眼睛一直盯着鸡丝签。
米夫人不好意思接过,她也是馋了,跟小孩贪嘴一般,不过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鸡丝签炸完后颜色属实好看,金黄色且没有焦黑,只用筷子夹起一头,能听见响声,听到声音就能知道这表皮有多酥脆。
外皮裹了面糊,在油里炸制后稍稍有些油腻,里头的猪网油有股很浓的荤油香气,配上鸡丝和笋丝渗出来的汁水,又冲淡了腻味,油腻和清爽搭配得刚好。
米夫人连连点头,好吃的她根本没空说话,祝陈愿看得好笑,自己则去将烤好的鹅炙取下来,装在盘子里,忍不住尝了一片。
烤好的鹅肉表皮通红且微微卷曲,香料的味道彻底渗入到皮肉里,撕开烤制焦透的表皮,嚼上几口,香脆十足,底下的鹅肉烤得肉嫩又汁水丰盈,吃完唇齿留香。
等到人都差不多来齐后,祝陈愿和米夫人才将饭菜都给端上去。
平时冷清的屋子里头,现在零零散散站着不少人,米师傅和曲融站在一起,叶大娘和夏小叶坐在边上,祝清和则跟阿芒两个说话,出乎她意外的是,董温慧和蒋四今日也来了。
两人分开坐在桌头和桌尾,她和董温慧也有一些日子没见过,乍一看,好像脸上长了不少肉,气色越发不错,一瞧就知道最近日子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