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范看向田六。
“但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或许可以一试。”
“公子尽管说。”
田六立刻驻步,回道。
此时,洪武、廖正豪、任元龙几人多少都有些不以为然。
倒不是他们轻视。
如今的金海城,或许有人看不起郑准,却绝没有人敢看不起洪范。
但一个年未及冠的青年,就算再有天资,对刑讯这种“歪门邪道”又能有什么认识?只不过其人分量摆在那,哪怕睁眼说瞎话,众人也须姑且听听。
洪范略略斟酌言辞,开口道。
“刑讯之事,肉体上的摧残自然是离不开的手段。”
“然而手段只是手段,我们的目的终究是击垮人犯的心智。”
“如此方能予取予求。”
他思维渐顺,话语也渐顺畅。
“除去肉刑外,刑讯方式还有很多可以深挖的方向。”
“我说几个思路。”
“第一个是‘隔离’。”
“哪怕是关在大牢里的囚犯,虽然没有自由,却还保留有一些基本的社交。”
“譬如与牢头、狱卒、其他罪囚等等。”
“如果我们能完全剥夺囚犯与其余活物的社交,时间一长,被隔离者的焦虑,以及对人际交往的渴望就有可能促使他主动开口。”
洪范顿了顿。
田六正专注地聆听他的话。
“隔离的再进一步是感官剥夺。”
洪范继续说道。
“如上所述,社交是人的基本需求,而社交是人与外界复杂的交互。”
“我们如果连人最基本的交互都断绝,效果必然更上层楼。”
“试想,把人关入一个箱子,放在地窖深处,让他除了呼吸以外丝毫感受不到外界的声光等任何刺激。”
“时间稍长,便会让人产生度日如年之感。”
田六若有所思。
“当然,针对萧十二来说,隔离时间或许不够了,感官剥夺也未必立刻有条件。”
前世更多见闻浮上洪范心头。
“不过还有别的办法。”
“我再说第二个思路——‘超负荷’。”
“传统酷刑,追求的是提高痛苦的峰值,而所谓超负荷,则是追求压力的累积。”
“其实现有多种方式。”
“最简单的便是‘睡眠剥夺’。”
“让几拨人轮流陪着囚犯,每当他犯困就强制清醒,如此二三十个时辰后很容易使人崩溃。”
“还可以采用‘压力姿势’。”
“用布匹、绳子或者枷锁将囚犯束缚在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或者将囚犯团成极限关入一个小笼子,长期保持很容易就能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此外,‘感官轰炸’也是个好办法。”
“在囚犯耳边持续制造噪音,或者以强光照射他的眼睛——嗯,这个要实现好像比较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