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傅景行此生从未见过。
尤其是那透明瓶子内滴答滴答落下的水滴,看着看着便让人入了神。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这些年的纷纷扰扰。
记忆里,母亲对自己从来都是言辞狠厉,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
年纪小些的时候不懂,大了才明白,他乃父亲外室所生,当初被抱回来时,甚至未曾经过母亲的同意,所以这些年母亲才会把他当眼中钉一般的对待。
父亲会请名师为自己讲课,会请最好的武学师傅来教自己功夫。
而这等偏爱降临到一个孩童的身上,孩童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最终的结果便是他的童年充满了阴狠算计,九死一生。
但父亲每次都暴跳如雷,可却又最终轻拿轻放。
这让小小年纪的傅景行不理解,府中兄姐皆是骂他是外室子,是祸害精,害得爹娘感情不合,却没人知道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到底有多么的不公平。
他性子一点点养的十分孤僻,对人亦是十分防备更是不讨喜。
这一次离京是因为京城中盛传先太子遗孤并未陨落,整个盛京戒备森严,每日风声鹊起,本以为与他没关系的事情,可在这突兀的时候,他却被父亲给派遣前方江南一带巡视祖上产业。
是巡视也是历练。
他虽感觉违和,但却点头应允,可哪里成想离开了盛京行至此地时被人暗杀,他所带来的人均是遭了暗害,而自己却被硬生生敲碎了双腿!
来人不杀死自己,偏生要见他如同狗一般的苟延残喘。
他怀着一颗愤怒与复仇的心,拼死爬到了此处被救。
可那些怨恨,那些想要报仇的信念,却败在了一次又一次的生理需求上,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忍受得了便是小解都要求人的尴尬时刻?
再坚定的信念,都在这生活的琐碎上被击碎的七零八落,更是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他只是一个废物。
一个怕是永远都站不起来,只是个瘫子的废物!
吱嘎——
房门被打开了。
苏娆走了进来。
傅景行如同死鱼眼般的眸子稍稍动了一下。
苏娆见药瓶见了底后,就上前利索的换了另外一瓶。
随后她这才垂眸看向男人。
之前的时候苏娆就感觉到了奇怪,这会儿见男人这般,更是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傅景行,你是不是……有病啊?”
回应她的,是满室的沉寂。
但傅景行到底是拧眉看了过来,那眼神里虽然仍旧是有些厌世,但却也带着一丝的怀疑。
怀疑苏娆有病。
苏娆翻白眼。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对,想了想这才认真的看向他,再次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一种,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值得,自己活着又是有什么用的感觉?”
“或者说,感觉活着实在是累,累到了不想再继续的疲惫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