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聚宝盆的传说之所以被人津津乐道,乃是传言往其中放入一两金,隔天就会生出一盆金子,放进一颗夜明珠,隔天就会生出一盆夜明珠的至宝。全天下人追逐的宝物!有了它,就有了金山和银海,从此可以不劳而获,可以吃最美味的菜肴,住最奢华的庄园,骑最好的宝马,抱最艳丽的美人。若你还有那么一点点野心,或许还能用它来武装一支强大的队伍,为你争夺天下!
不过听完神婆子的介绍,她才知道以上这段话纯属意|淫。聚宝盆也只是件法器而已,它能够复制出的东西其实有很大限制,比如复制不了生命体。别说人和动物的身体这样的高级物品,就是花花草草,曾经拥有生命的物体,它也不能复制。此外,高阶法器因为自身拥有灵性,所以也不能被复制。
生命,是造物主的领域。因此聚宝盆的功能,大概可以用来“聚”出各式各样的金属,珠宝,灵石以及丹药。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它也同样是炙手可热的宝贝,可惜这玩意儿还要附上一样使用条件,即聚宝盆要生出宝物,那就要使用者灌入相应的生命精华,比如神婆子想复制出一颗延寿丹,就要供上八、九个人的精血才成。以此看来,用聚宝盆生出财宝其实很不划算,因为根据延寿丹的方子,要炼制一枚延寿丹只需要四十年的凡人生命,而聚宝盆却贪婪到索要七、八倍的报酬才能生出这一枚延寿丹来。
所以,错非是要它生出极珍贵之物,否则用聚宝盆恐怕损耗更大。宁小闲轻叹了一口气,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所谓的聚宝盆,也绝不会无偿为主人提供财富。只不过这东西还是很有用的,别的不提,只说云纹钢、千织锦这类珍贵的金属一直都是有价无市,炼器时往法器里掺入一小块就能将成品品质大大提升,若用聚宝盆来催生这样的贵重金属,只要付得起它索要的高额报酬,显然还是能应一时之急的。
只催生一枚延寿丹,就要花费这许多人命。她真不敢想象若要聚宝盆催生九转生莲华这样的灵丹,又要拿多少条人命来填才行?可是修士们要是知道世上有聚宝盆这种东西,恐怕也要拉下脸皮来硬抢了,毕竟若能催生出一枚九转生莲华,代表的就是渡劫成功的希望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罢。第二个问题,你从哪里弄到这个盆子的?”
“我从主人手里偷来的。”神婆子这次回答得倒痛快,她目光闪烁了一下道,“我的主人,乃是镜海王府之中的高人!”
宁小闲微微一愕,倒不奇怪这事和镜海王府扯得上关系:“你不过是凡人,居然有胆子从他手里偷走东西?”
神婆子苦笑:“横竖也是快死了的人,胆子总是特别大的。”
宁小闲仔细地看了看她面色,有些明了,又伸手扶她腕脉,放出神力在她全身游走了一遍,这才恍然:“是了,难怪你面色乌青、身骨虚耗,原来是生命本源已经枯竭。不过半月,你就要死了。”
世上本没有所谓的“无疾而终”,只是器官衰竭到一定程度,再也无法支撑人体的消耗,生命才就此逝去,无论是傅云长的凡人亲戚凌凤南,还是眼前这个神婆子,身体亏虚都极厉害,显然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未完待续)
第525章 人命?
可是刚刚在那一瞬间,她明明还感觉到了山丘上的怨气也同样被引动了,此时再一感知,这凶煞之气已经淡了些许。这和刚才的祭祀,又有甚关联?
她看完了这一幕,只觉得脑海中的疑问不减反增。
青鸾对她的脾气逐渐了解,此刻悄声道:“女主人,可是想一探究竟?”
“不错。”宁小闲抚了抚下巴道,“今晚,咱找她好好聊一聊。我总觉得这女人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秘密。”
这里的热闹已经看完。她也守诺放了阿毛,并将那枚被捏成了圆球的银子递给了他。阿毛转身离开前,她轻声道:“这场大旱不会持续很久,当正常的雨水到来之后,你最好赶紧离开这个镇子。”
阿毛身体一颤,不说话,只是远远地跑掉了。
虽说有神通存在,但她相信,多数事物的发展演化还是要符合自然规律的。这个小镇离镜海只有两千里左右,天气又甚炎热,洋面上应该无时不刻都有大量水汽蒸腾而起,只待风向转变,就会被季风吹入内陆,届时这场大旱一定能够解除。这应该也是内陆地区雨水的主要来源,只不过今年不知道为什么迟了。天气系统复杂多变,谁也没把握说自己一定能穷其道理。
她在高空时,俯瞰看到镇子前方二十里处的腾蛇河,水位虽然不高,但河中的确是有水的,可见离水源始发地越来越近了。而凡人只要再坚持最多一个月,定能等到下一场雨的到来。天之道,必然是损有余而补不足,哪怕上天对人类再严苛,派下了再多苦难。总还是会留下一线生机的。
她可以在体表撑起罡气护体,雨水休想打湿她,然而宁小闲撑了一把油伞纸。悠悠然走回落脚的客栈,这才感觉到长途旅行的疲惫涌了上来。她向跑堂的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泥鳅粉干。就着屋外的雨声吃了起来。这场暴雨果然下了半个时辰,一息不多,一息不少,人工催雨都没可能如此精准,她再一次侧目,心中疑云更起。
窗外的雨刚刚停下,屋檐还在滴水,七仔就道:“女主人。屋外果然有人窥伺呢。”
她懒洋洋了挑了一筷子粉干:“果然,这帮家伙还真是干这勾当干上了瘾。”
宁小闲一个姑娘家,只身来到这小镇上,镇民又是肉眼凡胎,哪看得出她是修仙者,是以她一进来就被人缀上了。她虽然不想惹事生非,却不代表喜欢被人算计、被人欺上头来。
她看了看天色,这才起身,慢吞吞走了出去。
神念扩展开来,身后果然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跟了上来。她入镇之后只教训了一下阿毛这伙小毛贼。并没甚出格表现,否则镇长得了消息,一定会敬她而远之。
这两个负责盯梢的人也没打算轻举妄动。毕竟神婆子下午才祈雨成功,下一场作法得到大半个月后了。不过眼看宁小闲脚步突然加快,转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他们害怕跟丢,也很快跟着转了进去。
结果还用说么?这两个倒霉蛋只见眼前白影一闪,就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七仔小心地控制力道不将他二人抽死,宁小闲站在一旁看这两人被抽得鼻青脸肿,这才开口讯问。
原来镇长派这两人专盯外乡客探底。小镇抓外乡客祭天的消息早已不迳而走,附近的穷乡亲也不敢往这儿挤。无形中替这小镇抵挡了大批难民的进入。不过这样一来,只有不明就里的过路人。才会跑到镇上来打尖歇脚。这样的路人甲乙丙丁,岂非正是镇长和神婆最需要的祭品?
他们虽可以抓本乡的穷苦人家来当祭品。但逼迫得太狠了,恐怕生生逼出动乱来。所以最合适的人祭对象,还是外乡来的无根之人。世道不太平,外乡客死了也就是死了,他家里头怎知这人是怎么没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先探好了底,别捅出什么篓子来。
不消她多问,这两人就供出了镇长和神婆的住址,随后被打昏了丢进神魔狱当花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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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婆子的住处离镇长家有些距离,是一户两进的小院,大门是黑木包红边,很好认。大概这两人还知道要避一避嫌,不敢住得太近。
镇里的人都敬畏她身上的“法力”,若非有事相求,否则不会上门寻她。连三岁小孩也都被自家大人教育,不可在她家边上玩耍,省得惹出祸事来。
她自己一人独住,没有仆从侍女,饶是如此,这一天用过晚饭之后,她进了自己屋中,将层层门窗关好,并用棉花团子将门缝窗缝仔细堵好,又点起两盏油灯,这才从多宝柜上取下一只大碗,倒掉里面放着的一堆杂物,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脱去了那一身袍服,神婆看起来也只不过是个年近五十的女人,昏暗的灯光也盖不住她眼圈下浓重的眼袋和脸上的皱纹。
这海碗的直径接近一尺,里头若是装满了面条也足够壮汉饱餐一顿的了,碗身油绿,颜色虽好却是一副制工不良的模样,还掉了好几块釉,碗口上甚至还有个缺口。光凭这卖相,也不像是个值钱的货色,惟一奇特之处,是这碗沿上雕有一尾朝天张口的怪鱼,鱼身无鳞但有四足,口中也有锯齿般的尖牙。
她拿出海碗之后,就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瓶,里面的液体很粘稠,却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她将这瓶子里的液体都倒入了海碗上那条鱼儿的口中,直到一滴不剩。说来也怪,金液甫一倒入,就听到咕噜咕噜的声响,竟似是怪鱼喝水,这屋中顿时多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诡秘气氛。若是心细之人,就会发现这海碗的颜色又变得更绿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