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我是小宁……”她结结巴巴地说,瞥见小玉杀人般的目光之后,又瑟缩了回去。
冯老爷眯着眼睛打量她红通通的脸颊和水晶般发亮的眼睛,忍不住有些心痒痒,如果说身畔的小玉是一抹带刺的玫瑰的话,那么小宁就是一株散发着幽香的昙花了。
玫瑰能够时常采撷,而昙花却只能惊艳一现。
冯老爷在心里立刻做出了决定,他咳嗽了几声,“小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小玉急了,“老爷,你明明说了晚上要陪我泡茶的,怎么能够……”
“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玉姐姐还是先回去吧。”小宁鼓起勇气与小玉正面交锋。
眼见小宁出现之后,冯老爷一双眼睛就压根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小玉顿时气愤地转身走开。
冯老爷的目光像毒蛇一般从小宁的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她微微蜷缩在草丛中的脚上,顿时有些恍惚,原本色眯眯的眼神居然黯淡了几分,变得惆怅起来。
小宁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低着头盯着脚丫子。
耳畔忽然听见冯老爷抬脚的声音,她慌忙跟在他身后,一路尾随,本以为冯老爷会去那间他常去的香艳卧室,谁知道他进了收藏室,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目光漫漫地越过房间中摆放整齐的古董,径直停在了一副油画上。
小宁有些吃惊,却低着头依旧不敢说话。
“小宁今年应该十八岁了吧。”冯老爷沙哑的嗓子令小宁浑身一颤,她摇摇头,小声回答,“老爷,我今年只有十六岁。”
冯老爷招了招手,“你过来,让我瞧瞧。”
或许是收藏室里的灯光逃柔和,身边的古董字画令小宁产生了错觉,她竟然觉得此刻凝神看她的冯老爷并没有那么寻常看起来那么恶心,他看向她的眼神中没有**熏心,也没有**,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一闪即逝的情绪或许是——怀念?
“十六岁?原来我这个老头子居然已经在这个世界上苟活了六十年了。”他喃喃自语着,仿佛沉浸在一场年轻的梦里。
小宁不敢打断他,只是摒着呼吸站在一旁,这样的冯老爷陌生到令她觉得不真实,换做平时,她本该悄悄陪着他,可是今天,她想起阿秀吩咐自己的事情,顿时大着胆子上前,抓住了冯老爷的袖子。
“老爷,上次是我不懂事,让您不高兴了,我今天来,是想给您赔罪的……”她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最后抬不起头来。
冯老爷干瘦的手像鹰爪一样抓住她的手,她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甩开他后退,手上接触到枯树皮一般的触感令她不适到想要夺门而逃。
冯老爷叹息了一声,“小宁,是阿秀让你过来的吧。”
小宁震惊地抬起头,不是都说冯老爷只是个沉迷在财色中的糟老头吗?可她怎么觉得,他好像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醒?
“不是阿秀姐姐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想要过来……”小宁双手紧紧抓住衣角,鼓足勇气轻声回答:“阿秀姐姐太可怜了,我想让阿秀姐姐生活得好一些。”
冯老爷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削到像豆芽菜一样的少女,干涸了六十年的心田忽然变得潮湿起来,他从怀里抽出一条手帕,咳嗽了几声之后,艰难地弯下腰,将帕子覆在了她被草丛中的叶子割伤的脚背。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脸上忽然焕发出红润的光泽,似乎年轻了十几岁,心满意足地挥挥手,“行了,我要看会儿我的油画,你站到一边去。”
小宁掩饰住脸上的讶异,依言小心翼翼站在了一旁,她一直觉得冯老爷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可是为什么此刻她面前的冯老爷,却一点也不像小玉面前的冯老爷?
小宁疑惑地看着冯老爷坐在一副油画前,深情地抚摸着画像上的女人,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是一个少女,赤着脚坐在秋千上笑容灿烂。
她低头看着脚上的帕子,忽然有些明白这样不同寻常的冯老爷是因为什么了。
快天亮的时候,小宁疲倦地从收藏室回到房间,老远就看到一脸焦灼的阿秀,她腼腆一笑,“阿秀姐姐……”眼皮子沉重到上下打架,她一头趴在阿秀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小宁……”阿秀将她扶到床上,疑惑地盯着睡得正香的她,到底事情是成了还是没成?她轻轻掀开小宁的衣领,并没有找到任何欢爱的痕迹,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小宁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才发现,阿秀正一脸严肃地守在她的床前,顿时忍不住咧嘴一笑,“阿秀姐姐,我是不是睡得太久了?”
阿秀沉下脸来,“小宁,我吩咐你的任务,你完成了没有?”
小宁茫然地回想了一下,昨晚自己除了陪冯老爷看油画,就没干别的了,顿时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阿秀顿时不悦地站起身,“那你昨夜一晚上没回来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小宁正要回答,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喊道:“小宁,老爷正在找你呢!你快点出来!”
小宁急急忙忙从床上爬下来,抓了一件外套就奔了出去,“阿秀姐姐,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经过了充足睡眠的小宁看起来精神百倍,红扑扑的脸像苹果一样精神,看得冯老爷心情极好,他拉长了沙哑的嗓子,眼睛定定地放在小宁的身上,“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服侍我的生活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