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有谁。难道非得有谁?&rdo;
袁樵皱眉,依旧有些想不通。梁玉笑道:&ldo;你真是个君子啊!&rdo;她跟她外甥就不是了,梁玉看得很清楚,桓嶷用黄赞有黄赞的用处,是为了不让以后再出一个&ldo;司空&rdo;又或者&ldo;太尉&rdo;,去一&ldo;司空&rdo;来一&ldo;侍中&rdo;,还改什么?不如一直用&ldo;司空&rdo;大家还熟呢!
用完了,黄赞也到了荣归故里的时候了。哪里会有什么期限?!袁樵不懂,还是因为内心偏向君子,不懂小人的功利。所以梁玉建作坊,袁樵就反对&ldo;把朝廷开成作坊&rdo;。实际上,桓嶷现在是需要一个作坊管事的。当然,桓嶷也不会希望朝廷真成作坊。个中分寸在各人心中。
袁樵道:&ldo;那好,咱们看看黄侍中下场如何!&rdo;
&ldo;当然是赐金还乡,还得带着侍中的俸禄。&rdo;桓嶷只是不再用黄赞了,又不是把他当垃圾,桓嶷也没有就凉薄到那个份上。
袁樵还是打定主意,要看黄赞下场。他认为黄赞年内还是稳妥的,接着只要谨言慎行约束子弟,将子侄辈如费燮宋奇培养起来,自己退居幕后,就可从容休致了。
事情也似乎往袁樵预判的方向发展,腊月里,有御史上书弹劾黄赞,弹章被桓嶷扣下。新年,给黄赞的赏赐为群臣之冠,与已经退休了的萧司空等同。
次年春,桓嶷又给黄赞赐爵,封为国公。虽说给执政加封国公已逐渐成为惯例,但是黄赞这个国公来得及是时候。开国之处,做执政的都是开国元勋,自家功劳就能封个国公,后来的执政要有此封都得找点理由。桓嶷给黄赞找的理由让人无话可说‐‐先帝驾崩时黄赞居中调度,首先通知了还是太子的桓嶷。
这下再没眼色的人也知道了,黄侍中能有今天是有内情的!正如刘建做御史大夫,萧度做御史中丞一样,今上念旧!念旧是皇帝的优良品德之一,主上喜新厌旧,那才要人头疼。
桓嶷做太子是遵循礼法,大多数人还是维护礼法的,反对他的人并不多,且早被清除过一次了。纵然有人不满黄赞,也不很为自己担忧。局势居然很稳‐‐除了觉得念旧念到黄赞头上让人不大痛快。
只是大家摸清了皇帝的脾性之后,梁玉收到的书信渐渐多了起来。
给她写信的都是旧交,说来也怪,梁家明明是再标准不过的暴发户,梁玉的朋友们一个比一个来头大。真正称得上草根的只有宋奇等寥寥数人而已,宋奇是黄赞的女婿,他来信不多信中提到黄赞的时候更少。
从京城到袁宅的信使络绎不绝,梁玉心里有谱坐得就稳,拆开信来看完了也顺手回信,有时来信太多便让美娘或者林犀代笔。就按照字面意思回答,别人说&ldo;京城山雨欲来&rdo;,她就让人&ldo;记得打伞&rdo;。林犀记录的时候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只有给梁府、袁先、桓嶷几处的书信是她自己写的,内容别人都不知道。给梁府就让他们不要掺和,给袁先就让他&ldo;持正&rdo;,给桓嶷则只字不提自己收到多少信件,只说些家务事、关心桓嶷的身体、关心小皇子。
收到她回信的人明白她还不想趟这浑水,写信的势头更猛了。要是一碰壁就住口,哪里来的&ldo;水滴石穿&rdo;?什么是物议?什么是舆论?就是长年累月不停的讲!
上封信与下封信的内容或许不同,意思却是一样的‐‐黄赞太特么不是东西了,仗着圣人念旧就胡作非为,会伤了圣人的名声的!
梁玉只是不理。
此时,袁樵先坐不住了。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看黄赞当然不是用完美君子的天真眼神,所以能够容忍黄赞的&ldo;小亏&rdo;,认为黄赞能撑下去。但是,梁玉避居乡间尚且收到这么多书信,圣人那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袁樵想认输:&ldo;我想岔了,既已成水火之势,黄侍中还没有到让圣人不计后果回护的程度呀!&rdo;
梁玉道:&ldo;还不到时候。&rdo;
&ldo;嗯?&rdo;袁樵忧虑更重,&ldo;难道还会让他出了一口恶气再走?&rdo;
梁玉道:&ldo;让他能够安全的走。&rdo;把威胁打散了,才能是安全的。费燮或者宋奇‐‐多半是宋奇再进一步之时,就是黄赞休致之日了。
袁樵眉头舒展开来:&ldo;不愧是圣人啊!&rdo;此时就很明白了,桓嶷是个厚道的皇帝,大家都会安心。
两人便安坐家中,一边教育子弟,一边冷眼看京中形势。黄赞总被参,他也毫不手软,肃清了一大批先帝时期尸位素餐的官员,又改变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做法,做得颇有成效。
他无论做什么,桓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政令通行无阻。攻击黄赞的人毫不气馁,被桓嶷挡下多次依旧前仆后继。梁玉在看到吏部侍郎被罢免,由宋奇接任之后,知道黄赞退休的时候,到了。
英华姐弟俩又长高了许多,能说完整的句子,会背简单的诗歌时,又一个冬天来到了。萧度弹劾黄赞收受贿赂,勾结商人与民争利。
林犀将这一条内容用平淡的口气读出来,有些不解:&ldo;这也值得写到邸报上吗?不太对吧?&rdo;
不值得写而写了,就是问题之所在了呀!
梁玉道:&ldo;这正是保全之意。若是参他谋反,黄侍中还活不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