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华站起身来,一鼓作气,且退且说:&ldo;皇后娘娘从来不让何宫人沾手任何饮食,只有这一次。&rdo;
梁玉嚯地站了起来,君华冲她笑笑:&ldo;真是造孽,做鞋的本事还是您姐姐教的我。&rdo;
梁玉抄起身后的凭几往君华身上抡去!她不打算尝试叫人捉拿君华,人在东宫还能跑到哪里去?君华有这么傻吗?没有!这个人是不打算活了!她留了一支簪子!
【我日你先人!】梁玉心里暴粗,希望砸出去的凭几可以限制君华的行动能力,岂料君华也是个做活计的宫女出身,她的动作也十分的快,往旁边一闪,凭几就顺利地落到了地上。君华又冲她笑笑:&ldo;活着太苦了,我还是去死吧。&rdo;
转身拉开了门,君华对外面听到声响打算闯进来的人道:&ldo;三姨叫你们进去。&rdo;
几人一涌而入,君华趁机而出,在庭院里大声说:&ldo;我不能背主,可旧主新主如今都背了。&rdo;双手握紧了簪头,挺直双臂,用力回收,插入了喉头。
崔颖与卢会在御前打了一场官司,桓琚更担心自己身边的危险,下令让卢会暂时将凌庆父子交给崔颖审讯。
卢会道:&ldo;活人交出去的,中丞须还我活人回来,舌头也要是好的。&rdo;
桓琚失笑:&ldo;好,都依你。崔颖,用刑要仔细。&rdo;
&ldo;是。&rdo;
卢会这才不情不愿地哼唧道:&ldo;请随我提人。&rdo;
崔颖依旧端着一张冷脸:&ldo;好。&rdo;
两人一齐告退去办交接,都是办事雷厉风行的人,崔颖提了人,二话说先往台狱里一关,每人用小荆条抽二十下,叫他们既疼,又不至于被打死。凌庆父子养尊处优十余年,哪里经得住这一顿?被打得鼻涕也流出来了。
崔颖这才审讯。
凌庆父子万没想到自己会受刑,凌庆大声疾呼:&ldo;中丞用刑如此,打算如何向娘娘交待?&rdo;
崔颖想了想,吩咐道:&ldo;再抽他。&rdo;
怎么还打?
凌庆父子再次大呼,崔颖数完了十下,问道:&ldo;你们家里有毒药吗?&rdo;
问得这般简单粗暴,凌庆父子肯承认了才有鬼。崔颖没指望犯人一打就招,打是为了去犯人的傲气,让犯人学会谦虚配合。算了一下数目,应该还能撑得住,崔颖道:&ldo;再抽他。&rdo;
又数完十下,崔颖道:&ldo;行了,再关起来吧。&rdo;
【什么?不问你打什么?!】凌光差点脱口而出质问崔颖。
父子俩被打得浑身是汗,也不知道这个酷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两人心里难受极了,什么样的猜测都冒了出来。崔颖给了他们优厚的待遇‐‐单人间,父子二人还安排在了隔壁,中间用一道栅栏隔了起来。
崔颖虽则急于破案,也不在乎这点时间,预备每天打人当打卡,磨到他们心理承受不住了再打一打问一问。但是一件突发的事将他又调回了宫里‐‐有人血溅东宫,自杀了。
崔颖赶到两仪殿,桓琚道:&ldo;你与程为一同去东宫。&rdo;
崔颖与程为一又赶往东宫,此时日已正中,东宫的属官们齐刷刷聚集在前面目送崔颖到了□□。桓嶷已经抢先赶回了东宫,本要放出去的人又被扣押了起来,君华的尸身没有动,用一幅白布盖着,四下布满了看守。
今年的第一场雪不大,细碎的雪粒飘飘洒洒的落下,在白布起起伏伏的一道道凹陷的痕迹里积聚。
桓嶷先一步回来了,他紧张极了,大骂:&ldo;没用的东西!让你们侍奉好三姨,须臾不离的呢?此人手持利器,万一暴起行凶呢?&rdo;
梁玉冲他摆摆手,拉他到书案前坐下,展开了纸。桓嶷卷起袖子磨墨:&ldo;三姨要说什么?&rdo;
梁玉先写:不要怪他们。
&ldo;哼。&rdo;
再写:有收获。
&ldo;好吧。以后不许这样了,我给你配个响铃!&rdo;桓嶷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有事摇铃就不用喊了。他墨锭在他手里越转越快,将墨汁也溅出数滴来。
梁玉匆匆写道:君华指认昭阳母女。
桓嶷的手停住了,定定地看着梁玉。梁玉奋笔疾书:昭阳早知何宫人为昭庆眼线,昭阳欲使昭庆顶罪。一石二鸟。
【不错,】桓嶷想,【这就说得通了。贤妃要害阿姨做甚?不如毒杀皇后。阿爹未必会追究。纵然追究,也强如现在这番模样。贤妃虽是虚情假意,与我们总比与皇后亲近,她何至于此?唯有昭阳殿,阿姨碍着昭阳殿的眼。】
梁玉放下笔,擦擦指尖染上的一点墨痕,拉过桓嶷的手,一笔一画的写道:我信君华。
桓嶷点头道:&ldo;若是做死士,她也未免太刚烈了。怪不得昭阳殿这么痛快交出了何宫人,何宫人这么能熬刑!&rdo;没有的事,你让她招什么?说不出来就是熬刑了。
梁玉将他手掌推成拳,将写过的纸张拿来又检查了一遍,都叠在一起。如果所料不差,一会儿一定会有人来问话,省得她再写一遍了。君华在庭中说的话不必再写了,反正有别人听得到。
崔、程二人一到东宫便收到了笔录,程为一关切地问梁玉有没有受到惊吓,崔颖更关心的是:&ldo;炼师确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