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是跟随皇后居住的,皇后便将她当真是给当成“自己人”了,她的什么都是皇后的,皇后需要用什么、十二阿哥那边儿得预备什么,便都要她们去备办去!
这样的日子,一年两年还行,她忍了;可是如今已经过了五年去,她还要忍到什么时候,还能忍多久?
就因为忍够了,不想再忍了,她才想着要主动向皇上邀宠去。
唯有得了皇宠,她才能挪出皇后宫不是?
再者,与她一同封嫔的和卓氏,人家这会子都已经是妃位了,她的心下能不上火么?可是她指望不上皇后,皇后不会在皇上面前为她美言一个字去故此她除了自己之外,还能指望谁去?
今儿皇上选了她进献的香包,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为了皇上的恩宠,她便明知道会开罪皇后,那她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慎嫔心意甫定,淡淡垂眸,面上的惧意便也淡去,只剩下一片平静了。
甚或,眼角眉梢细微处,仿佛还有淡淡的嘲讽。
那拉氏骂得累了,撵了慎嫔回去。
可是那拉氏回想慎嫔最后的那缕平静的神色,便是越想越生气,忍不住猛地一拍桌案,“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当年皇上给她脸面,是因为她母家是厄鲁特的,那几年正是皇上安抚厄鲁特各部的要紧时候儿,皇上对她好些儿,也是为了大清江山罢了。”
“如今皇上已经将厄鲁特和回部都收拾得服帖了,她便还有什么资本这么张狂去!想她阿玛,不过是个小小的得木齐罢了,只相当于咱们八旗的佐领!明明与和卓氏一同封嫔,可是人家和卓氏如今已是容妃了,她呢,皇上压根儿就忘了她了!”
“可是她今儿在我面前,怎么还能这般有底气?”那拉氏瞟了德格一眼去,“难不成,是有人给她撑腰?”
没有了塔娜,德格如今也有些难负其重。
可是再怎么着,她也得硬着头皮扛着。总归不希望主子再培养新人出来超过她去。
德格几乎不假思索,这便冲口而出,“那必定是令贵妃!”
那拉氏眯了眯眼,“是啊,我想也就只有她了。”
如今令贵妃在后宫是在她一人之下,况且这些年争斗过来,能有胆子在她眼巴前儿这一亩三分地挑事儿的,除了已经死了的戴佳氏之外,也就是一个令贵妃了。
“戴佳氏死了,这后宫里,就又是我与她当面锣、对面鼓了。”那拉氏傲然挑眉,“这些年我何尝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她就是想推翻了咱们大清后宫的规矩去,就想凭一个辛者库汉姓蹄子的卑贱,翻到所有高贵的满蒙格格头上去!”
那拉氏忍不住冷笑,“就连我这个中宫之位,她说不定也想要呢!这话听起来像个笑话儿,一个辛者库的汉姓贱人如何有资格成为大清国母去?可是你瞧啊,她眼巴前儿却已经爬到了贵妃之位上来,且是唯一的贵妃!她距离这一步,已然不远了!”
德格也似咬牙,“可不是么容妃当年敢跟主子梗梗脖儿,那不是后头也是令贵妃在撑腰!如今容妃翅膀儿已经硬了,飞出去了;那令贵妃的眼珠子,自然接下来就盯在慎嫔身上去了!”
那拉氏冷笑,“没错!这些年来,她始终没断了要在我身边儿安上一根钉去!我绝不会叫她如意了去!”
德格望着主子,面上神情虽说坚定,可是心下也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眼见着自家的小主子十二阿哥永璂这便满了十三岁去。明年正好儿又是八旗女子挑选之年,怕是明年就要指婚了。
皇子一旦成婚,便意味着成人,那储位之争便正经地摆到了台面上来。
到时候儿她要帮主子办的,便不仅仅是争宠,更是要帮着主子为了十二阿哥的储君大位而绸缪。到时候儿能做出什么事儿来,连她自己心底都没底。
终究,争储永远都比争宠更为惨烈。
如今塔娜不在了,主子又轻易不愿相信新人去,倒叫她颇感孤掌难鸣。
只愿即将来的日子,主子和十二阿哥的地位,能永远稳固去。
这日端午的节宴散了,永琪与鄂凝一同送愉妃回宫。
一路上母子三人也是都有些闷闷不乐。
今年好好儿的端午节宴,龙舟虽说还有,竟然不准竞渡了。这别说在宫里破天荒的头一次,便是在民间也是千百年来想都想不到的事儿去。
这般生硬地改变了传承千年的节俗去,皇上不会想不到,他这个做法儿会在宫内宫外惹起猜疑来。
可是皇上却还是这么坚决地做了,便只说明皇上心下的信念已经坚定了去。
永琪又是何等聪明之人,如何能不联想到自己去年的那宗事儿去。
他这一路上便一言不发,虽说伴在额娘身边儿,却仿佛留下来的只是个躯壳,魂儿却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