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倒也机灵,侧身便闪了开去。
可惜坐在德格身后的那拉氏却没那么幸运,一个闪躲不及,倒叫那痰盒直接砸在了身上。
虽说那痰盒倒也是干净的,里头并无痰液,可是这终究是痰盒,便不埋汰,可是也膈应人呀!
那拉氏一声惊呼赶忙站起来,两手使劲儿抖搂身上。
便是确定了身上没染了腌臜东西,那拉氏还是恶心得浑身直颤,指着炕上的忻妃便骂,“大胆忻妃,竟敢用痰盒来砸我!”
忻妃也是吓了一大跳去,愣怔望着那拉氏。
她是妃主子,便是用什么砸德格,她自然都没什么负担去;可是她却也终究没胆子直接砸正宫皇后不是?
那拉氏见忻妃说不出话来,更坐实了忻妃是故意砸她,她这便跳着脚大叫,“德格,给我再掌她的嘴!尽管下手,便是扇红了肿了,自有我担待着!”
德格也是连惊带恨,这便冷笑着又是左右开弓——只听噼啪声连串响起,忻妃惨叫着却也因为身子弱躲不开,这便结结实实都挨着了。
旋即,一溜儿鲜血,从她唇角流下。
德格这才停了手,回头看向那拉氏去。
那连串不停的巴掌声,终于叫那拉氏顺过了那口恶心去。她这便点点头,示意德格可以停手了。
忻妃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大哭着哀嚎,“你打我,你打我!便你是正宫皇后,你也不能给我滥用私刑去!”
那拉氏咯咯一声冷笑,“我打你了?你有证人么?这暖阁里,有谁看见我打你了?无凭无据,我看你就是信口雌黄,就是诚心再陷害中宫!”
忻妃一口气梗住,委屈又疼痛,泪珠儿滚滚滑下。
“皇后娘娘,你是故意的!可是我不信你总能只手遮天去——这后宫里,总还有公道自在人心!”
忻妃抬手指着自己嘴角,“我的脸颊,我这模样儿,即便无人旁证,这本身也是最好的证据!”
那拉氏傲然垂眸,“忻妃,依我瞧着,这分明是你自己扇的!你使苦肉计,只为了能叫皇上来再看你一眼;你也还是想用这法子将我撵走,也省得我在你眼前,不饶过你去!”
忻妃又怒又急,哭喊道,“我岂能将自己打成这样儿?这世上即便是有苦肉计,可是有谁能对自己狠下心来,动这样重的手去?”
那拉氏冷笑抬眸,“你就能啊。你的孩子都没了,你还敢装作继续养胎,一直抻到十月怀胎期满;你的孩子早就没了,你更忍下心来将你自己整治得坠下血肉来,只为遮掩你自己的谎言!”
那拉氏顿了顿,奚落地抬眸。
“我猜,你必定是对你自己动了粗去。说说吧,你究竟是自己撞了桌子角儿,还是自己又吃了一遍打胎的药啊?”
那拉氏说着忍不住地笑,“都是过来人,咱们都生过孩子,也都在这后宫里熬了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呀?你那点子招数,自以为聪明,实则从来就没有逃出过我的眼睛。”
此时的那拉氏如此得意、自负,叫忻妃看得都迭声冷笑起来。
“是么?那皇后娘娘去年起了那桃花癣、在皇陵地宫里又发的那回桃花癫,怎地没事先防范一回?”
忻妃的话结结实实扎在了那拉氏的痛处去,她跺脚怒喝,“你还有脸提?便是因为那件事儿,今儿这么打你便都是轻的,我便必定叫你生不如死去!”
倒是德格心下有些虚,慌忙向那拉氏递眼神儿,低声道,“她面上已是够膀肿几天去了。若再狠了,眼底说不定都要出血。那到时候儿倒有些难办了。”
那拉氏深吸口气,冷笑道,“不急,总归来日方长。今儿不能再打了,那就等她恢复得差不多了,能再承受的住的时候儿,再加倍算账不迟!”
那拉氏说着转身向外,“走吧,咱们打也打累了,先回去歇着吧。等明儿个再过来瞧瞧,若她好了,明儿再痛快手去!”
忻妃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却没曾想,那拉氏迈出门外便寒声吩咐,“将舜英带回咱们宫去忻妃此时身子虚弱,无力照顾公主,本宫身为皇后,又是舜英的皇额娘,理应亲自抚育八公主去。”
忻妃这才一惊,朝外哭喊,“不要啊把我的舜英留下!”
那拉氏却似没听见,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锁了二门。从今日起,没有本宫的懿旨,外头人皆不准进二门。这后院里只留着忻妃和乐容、乐仪两个女子去,旁人全都撤到前院去!”
忻妃宫里这一场风波闹得,叫各宫都听见了动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