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人面目隐在面具之后,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招招夺人性命,他带着人马狂卷而来,所过之处,桓军人仰马翻,遍地死伤。
滕瑞看清来袭人马身上的服饰竟是月落一族,心中一惊复又哀叹:大势已去!
他当机立断,重新奔上关墙,挥出旗令。宇文景伦与易寒正觉有些不对劲,忽听得己方号角之声,竟是有敌从后突袭、形势紧急、速请撤退,不由大惊。
桓军也是训练有素之师,号角一起,便不再恋战,井然有序后撤。却听得杀声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人马不断从己方阵营攻来,还是数万之众。
桓军后有长风骑追击,前有这数万人拦截,阵形大乱,互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死者尸身将关门附近堵塞,令桓军更无法迅速撤回关塞北面。
滕瑞急中生智,命人吹出号角,毅平王所率之军听到号角声,本能下依号令行事,挡住了南面追来的长风骑。
宇文景伦自是一听便明,率领自己的嫡系将士逐步向关北撤退。
身后,长风骑的杀声一步步推进,一步步追来,追过回雁关,追向东莱。
华朝承熹五年九月十三日。
长风骑与桓军对决于“回雁关”前,桓军中计,被引出关塞,主力陷于长风骑阵中。
同日,月落三万奇兵突袭“回雁关”,与长风骑夹击桓军,桓军大败,毅平军全军覆没,宇文景伦右军死亡惨重。
宣王宇文景伦率中军和左军节节败退,北逃至东莱,裴琰率长风骑、月落圣教主率兵联手追击。
桓军不敌,再向北溃败。仓惶中北渡涓水河,战船遭人凿沉数艘、放火数艘,溺水者众。
裴琰率长风骑追至涓水河,东莱、郓州等地渔民纷纷撑船前来支援,又有民众自发在河床较浅处迅速搭起浮桥,长风骑驰过涓水河,一路向北追击桓军。一一一、寒光铁衣
如雷战鼓,三军齐发。裴琰紫袍银甲,策骑列于阵前,田策持枪于左,许隽提刀列右,其余一众将领相随,数万人马乌压压驰至“回雁关”前。
裴琰身形挺直,俊眸生辉,策动身下“乌金驹”,如一团黑云驰近,又四蹄同收,嘎然立住。关上关下,数万人都忍不住在心中喝了声彩,马固是良驹,裴琰这手策马之术却也是宇内罕见。
裴琰含笑抬头,运起内力,声音清朗,数万人听得清清楚楚:“宣王殿下,能与殿下沙场对决,人生快事。不知殿下可愿与裴琰切磋几招,也好在这‘回雁关’前留下千古美名?”
关塞上,宇文景伦未料裴琰竟当着两军将士之面,公然向自己发出挑战,自己若是应战,不一定打得过他,可若是不应战,这十余万人都盯着,只怕会让全天下人耻笑。滕瑞不由也微皱了一下眉头。
只得裴琰又朗声道:“当日镇波桥前,宣王殿下行偷袭之实,裴琰多月来对殿下的身手一直念念不忘,却也颇为遗憾,未能与殿下正式一决高低。殿下今日可愿再行赐教?裴琰愿同时领教殿下与易堂主的高招。”
他这几句话说得真气十足,在“回雁关”前远远传开,两军将士听得清清楚楚。当日镇波桥前,宇文景伦与易寒联斗狂乱中的裴琰,确曾暗自偷袭。此时两军对垒,裴琰此番话一出,大大的损了宇文景伦的面子,桓军又向来尚武,崇拜英雄,听裴琰这话,都感到面子上有些下不了台。
那边华朝军中,号鼓齐作,喧嚣震天。
“宇文景伦,龟儿子,是不是怕了咱家侯爷啊!”
“就是,有种背后偷袭,没种和咱们侯爷当面对决啊!”
“孬种,趁早滚回去吧!”
宇文景伦颇觉为难,易寒道:“王爷,要不我去与裴琰斗上一斗。”
“不妥。”宇文景伦摇头:“裴琰此举定有深意,不可轻举妄动。”
旁边的毅平王有些不耐:“管他的,咱们数万人冲出去,他想单挑也挑不成。”
滕瑞却只是遥望长风骑阵中某处,宇文景伦见他似是有所发现,便摆了摆手,关上众人不再说话,只听见关下长风骑骂阵之声。
“难道是‘天极阵’?”滕瑞似是自言自语,宇文景伦唤道:“先生!”
“啊。”滕瑞惊醒抬头,忙道:“王爷,裴琰此战,摆的是‘天极阵’。此阵法讲究以饵诱敌深入,所以裴琰才亲自挑战。咱们可应战,他们列在阵前的只能是少数人马,这小部分人马担负着诱敌深入的重任,这反倒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宇文景伦有所领会:“先生是指,我们的人马只需从容地对付这前面的少量人马,包括裴琰,只要不贪功,不冒进即可?”
“并非如此,王爷请看。”滕瑞指向长风骑军中:“宁剑瑜那处是个阵眼。”
宇文景伦点头道:“不错,他今天这个‘宁’字将旗挂得也太大太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