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端着托盘,故作自然地转身走了。
自家公子最是不讲道理,若是被牵连了,少不得要被扣月钱。她可还指望着加上这月的月钱便去金玉斋将那件翡翠头面买回来呢。
屋子之中一时之间便只剩下两人,江寻鹤握着茶盏的指尖蓦然收紧,垂下的眼中也暗藏着不知多少的心绪。
沈瑞原本站在窗前看探进来的那一枝花枝,而今见着他这般倒也生出些别的兴致来。
他双手撑在扶手桌案之上,将江寻鹤围困在不过方寸的地界之中,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遭,忽而轻笑道:“我倒是不知晓太傅大人自从做了陛下宠臣后便是越发地胆大妄为了,连我的信件都敢截?”
他略凑近了些,两人的气息都好似在彼此混杂着交融,沈瑞弯了弯唇角,轻声道:“太傅不防说说,陆思衡给我写了什么么来,值得你这般如临大敌?”
他拇指翘起,挨着江寻鹤腕子上的红玛瑙坠子摩挲,这玩意上次还被束缚在沈瑞的、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他再熟悉不过。
瞧着江寻鹤这般好似受了欺负般的样子,眼中显出些无奈。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能在床榻上花样百出,一旦出了卧房,又好似个多叫人怜惜的小白花似的。
沈瑞一遍遍告诉自己这都不过是些阴谋把戏罢了,担又一遍一遍地上当。
以至于现下这漂亮鬼吃他的用他的,省下来的俸禄倒全买了脂膏,将床头柜子里塞得满满当当,沈瑞每次瞧见了只觉着头皮发麻,难以理喻。
现下好不容易逮着了个机会,他若是轻轻揭过了,岂不是浪费了?
江寻鹤反手回扣住他的腕子,双眼仍是垂着,语调却听不出来多大的分别:“他对你心悦已久,而今世家遭逢困境,实在应当互为肝胆照应,欲以沈陆两家联姻,以修永好。”
沈瑞看着他背书似的一板一眼,眼中生出些笑意,他努力压了压唇角,忍着笑装模作样道:“哦?言之有理,此事的确应当是世家同担,他这话说得也不算是出格,太傅又是何故将信还了回去。”
他将手上艳红的请帖晃了晃,无不遗憾道:“没由得败坏了我好一门亲事。”
握在他腕子上的手掌忽然收紧,握住好些红痕出来,压在昨夜留下的绳索印记上带起一阵隐秘的痛感。
沈瑞略皱了皱眉,垂眼瞧了一眼,倒也由着他去了。
日光从窗户透进来,却又被沈瑞的脊背遮住大半,江寻鹤在这半遮半掩的昏暗之中忽而意味难明道:“陆家可行之事,我亦可为之。”
沈瑞闻言轻轻挑了挑眉:“太傅大人若是要依仗着皇权只怕是不大成,要陛下为你我赐婚,恐怕要将身子刚见着的那点起色再给他熄灭了。”
江寻鹤忽而抬眼看向他,眼中情绪难名,只是语调仍旧是一惯的清冷:“汴朝十分商业之中,江东可占八分,其间又以江家为首,而今江家上下产业可尽数分与如意。”
他似乎是早就已经料想到了会有而今这般诘问般,从腰间荷包之中取出一方精致的玉印递给沈瑞。
沈瑞看着那上面熟悉的行文徽章微微一怔,而后便在心中将所有从前觉着不对劲的地方都寻到了出处。
为何原书之中江寻鹤能在世家的打压之下仍旧封侯拜相。
为何楚家会这般轻易倒戈,将江东势力摸个清楚。
合着,都不过是遮掩在假面之下的泼天富贵罢了。
倒是他这么长时间里对这漂亮鬼的金娇玉养成了点荒唐的笑谈。
半晌,沈瑞才哼笑了声,意味不明道:“江大人还当真是叫我不曾料想到。”
什么出身贫苦,什么自幼便饱受欺凌,分明是江家矜贵的大公子,那些所谓的为家中做事,而今想来只怕是手中握着上万两的生意盘算罢了。
江寻鹤听着他那声“江大人”便知晓他是心中生了怒气,扯着人的手腕不叫人走。
沈瑞冷眼瞧着,语调淡淡道:“松开。”
江寻鹤不答反问道:“如意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