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一回来便听了春珂自作聪明的那套说辞,自然明白自家公子现下心中烦躁的是什么。
三言两语便先将这事给回避了过去。
沈瑞听出来了她这些小心思,嗤笑一声道:“倒属你是个机灵的,没事便好好教教你那好姐妹,下次再多嘴,送去管事那铰了舌头在回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点细小的动静,不必说也知晓是春珂在外面听见了,手下慌乱才折腾出来的。
出了声又连忙摁住,生怕舌头非但没保住,手脚也没了。
春珰听着沈瑞扬起的声调,知晓他是故意说与春珂听,吓唬人玩的。
这不神色虽未动,唇角却已经悄悄勾起来了?
春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自家公子这点顽劣的心性,也就春珂还会次次上当,但凭着这一点,沈瑞就不会打杀了她。
毕竟依着沈瑞的理论来说:蠢人有着蠢人的意趣。
她瞧见沈瑞已经伸手去捏糕饼了,心下便知道他是泄了气,于是轻声试探道:“今日倒还不曾请郎中来问平安脉,但瞧着公子的神色可是比着前几日好看许多。”
沈瑞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却只作不知,捏着糕点顺着茶水一点点吃着,也不应声,擎等着她还能编出些什么说辞来。
“现下想想大约是因着公子昨日得以安睡的缘故,奴婢瞧着江太傅那边也收拾地颇为用心,公子不若……”
沈瑞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硬生生将她未说尽的话逼退了回去,他的指尖搭在身侧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
“若爷不曾记错,你是父亲指派过来的人吧,伺候多久了?”
春珰闻言立刻收了绢扇,轻轻跪下应道道:“奴婢的确是家主指派来伺候公子的,已经八年了。”
“确实已经很久了。”
沈瑞轻笑了一声道:“久到连原主子的话都不听了?这般撺掇我去江寻鹤的屋子,就没想过你那原主子若是知晓你这般行事,会不会即刻将你发卖了。”
春珰脊背挺直着,目光垂落在身前的石砖上,语调坚定道:“奴婢只是一心为着公子着想,半点私心也是没有的。”
“这些年没少给你那原主子传消息吧?”
春珰顿了顿,立刻转换了一套说辞:“公子这是说得哪里的话,公子与家主父子同心,奴婢自然也是依着规矩行事的。”
沈瑞支起身子,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道:“那便说说他又给了你什么新的指令吧,叫你这么费尽心神地操办?”
在沈家行事忠心有时候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必要的时候卖主求荣才是保命的利器。
想明白了的春珰立刻收拾起自己那一副子绝世忠仆的姿态,立刻将沈钏海卖了个通透。
“家主的意思是,公子既然非想要将太傅作为娈宠,那便在博弈结束之前不可始乱终弃,必要将人拿捏住了才好,最好是日日陪伴,时时看管。”
沈瑞闻言紧紧地合了合眼,露出一副难名的神色,耳根却禁不住似的漫上一点点红。
“他凡是自己认定了的事,便半点不经脑子不成?”
他没将话说得太清楚,但春珰却好似早有预料般:“家主说了,诸事皆为他亲眼所见,半点不作假。”
说完后,春珰悄悄抬起头看向沈瑞的神情,小心试探道:“那公子今夜可还要去江太傅院子吗?”
话中好似在询问,但面上却是满满的期待。
哪里像是那漂亮鬼死他豢养的金丝雀,全像是沈钏海已经预料到了世家同皇权的这番斗争,为着活命打算卖儿子求荣了。
沈瑞扯了帕子展开,往脸上一遮,懒声应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