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鹤垂眼看了片刻,轻笑道:“嗯,做得不错。”
清泽闻言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随后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容猛地收拢起来道:“东家这几日过得还好吧,属下不在的日子里,沈靖云没有欺负您吧。”
话放得响当当,一句话恨不得直呼沈靖云三遍,可见了沈瑞怂得比谁都快。
“你再叫两遍名字,就让人逮着了。”
清泽明显被他吓到,但很快就强撑着道:“怎么可能,他根本不会听到的!”
“江太傅。”
春珰的声音在清泽身后响起,吓得他险些跳起来,颤颤巍巍地回过头后才发觉只有春珰一个人。
春珰好似半点没察觉二人之间的不对劲一般,将江寻鹤看过来便笑着说:“公子请太傅过去一趟。”
清泽撇了撇嘴,瞧瞧,这就使唤上人了。
“知道了,有劳春珰姑娘。”
“江太傅客气。”春珰笑着看向一脸不服气的清泽道:“至于这位小哥,公子已经命奴婢吩咐了府上的丫鬟小厮,往后便不会再被拦住了。”
清泽还没来得及给东家讲自己今日是何等狼狈地被拦在府门外,愣是半步都不让他往里进,要不是江寻鹤回来,不知道他还要在那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会儿听见春珰的话,心境颇为复杂地道了声谢。
春珰也不在意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跟在江寻鹤身后一并往府中去,又另指派了一个小厮将清泽带到江寻鹤的住处去。
沈瑞合着眼懒散地躺在软榻上,春珂正捧了话本子轻声念着,旁边还有丫鬟轻摇着绢扇。
任谁瞧了都要骂一句“纨绔子弟”,可江寻鹤眼中却浮起一丝笑意来。
春珰快步走过去,俯身小声道:“公子,江太傅来了。”
沈瑞掀开点眼皮瞧了一眼,那漂亮鬼应着光站着,好似晃上了一层虚影似的,沈瑞轻巧地眯了眯眼,探出两根手指轻轻勾了勾。
春珰给丫鬟们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搬了椅子放到了沈瑞身旁,似乎是没等到人过去,沈瑞有些不耐烦地瞧了瞧软榻的边沿,半点不顾及他这些吩咐也是要逮着时间落实的。
江寻鹤轻笑了一声,坐到了藤椅上轻声问:“阿瑞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府外的那个是你从江东带来的?”
江寻鹤半点也不意外道:“是我跟在身旁的书童,此次到中都来便一并带了过来。”
沈瑞睁开眼看向他,目光中略带着些审判似的意味:“前几天给太傅搬家时倒是不曾瞧见过,怎得隔了这么久找上门来了?”
沈瑞实在是好奇没到沈府的这些时日里,他这书童究竟在何处又做了什么,究竟会不会成为一个难解的变数。
他紧盯着江寻鹤,丁点儿的细微神情也不肯轻轻放过去。
后者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一时间倒难得显出几分局促来,半晌才抿了抿唇小声道:“租的那个院子没住够时间,可人家也不给退钱,清泽这几日便宿在那里,屋主被他磨得不耐烦了才退了些钱,所以今日才找过来。”
沈瑞心中将能想到的阴谋计策全都盘算了个遍,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缘由。
他怔愣了一瞬,随即有些不确定道:“江太傅,你……这么缺钱吗?”
江寻鹤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官袍的袖子翻了上去,露出里面洗得又些发白疏漏的里衣,沈瑞看着上面同色的补丁,万般的话都哽在了喉头,被他重新咽了回去。
片刻后,四处头一遭真切切地面对了原书中那些文字描写出来的窘境,沈瑞有些迟疑地问道:“退了……多少钱?”
江寻鹤默了默,没有立刻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