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从鲲的视角里看去,时间只过了一瞬,天罗地网似笼罩神庭内景的血符便分崩离析,散作满天星屑,如同猩红的花瓣飘落下来,下了一场血雨。
这阵血风之中,那些分身血魔哗啦一声,溃散开来,那些失控了的溃烂的血肉泥浆,夹杂着无数人兽的骸骨,好像山洪泥石流一般喷涌着,好像奔涌的泥石流似得扑散开来,在神庭中涂了一地,简直是一副修罗炼狱中的景象。
而在这一地血泥之中,如枯木枝珊瑚之骸一般高举右手捧心的无头魔躯,突然伸出从骸骨间,伸出枯杈似的左手,往虚空一握。
僵持瞬间被打破,太煞剑胎嗖得一下被血手掌中!
鲲大惊!鲲。超级大爆风吸入!
然而除了差点吸了一个血泥外并没有什么卵用,这次剑胎是主动听从召唤,飞入那血手中的。
然后那干枯的左手,反手就将攥在掌心的黑剑,倒插入本体的躯干之中。
一时间无声的魔音轰鸣,哗得一下,鲜血从这具干枯的躯骸全身毛孔中喷涌而出!又如赤潮似得把周围的血泥骨肉冲出老远。
于是这躯壳头冠上的深紫色光球失去了血力供给,一闪即灭,真空力场一齐消失,那高举的右手也抽搐了一下,把手缩了回来,将手捧的半烂的真阳心,一起塞入怀中。
于是枯木复生,干枯的血色形骸再度丰满起来,枝杈上缓慢得生出新芽,开出昙花,结出果实,长出一颗新的人头。
血华重组,道身重筑,最后出现在鲲眼前的,就是一个浑身浴血,骨瘦如柴,仿佛刚从血海地狱中爬出来的少年。
李凡,赢了。
紧张兮兮的鲲总算翻了个白眼,一个鱼跃蹦跶到李凡肩上,吐着舌头喘气。
李凡也累得够呛,不止是精神上的疲惫,真阳心,大道身,太煞剑胎,也全都拼得精疲力竭,道息干涸,一时见也没空收拾重组神庭中这些血魔烂肉,只瘫坐在那喘气。
在那个潜意识空间的战斗中,他硬是把陆压的元神摧毁了。
当然外人看来,好像智慧法王搞这么多花样,闹这么大场面,结果临门一脚直接拉跨,夺舍失败,一瞬间就魂飞魄散,宛如个智障似的。
可作为当事者,李凡是真的死了十七八次的,抓住机会捅了陆压不知道多少刀,才总算给他刀死的。
说真的他都好久没给打出二阶段了,冷不丁被砍翻也有颇有点不适应,现在再次回来神庭之中,再次感觉到失去的力量,道息,真炁,重新灌注到体内,李凡却也忍不住摸着脖子,只感觉一阵心力憔悴。
一边调息,李凡一边扭头看了看身旁,神庭中一片血沼,刚才陆智慧给他看的,最后一段涉及‘玄天’的记忆幻象已经消失了。
可惜,他还是不知道第七友的真实身份。
因为李凡一点都没有融合陆压的魂魄。
毕竟对方打的主意,一直是想融合两人的元神,并篡夺主导地位,李凡自然不可想再把这么个隐患融入自己的魂魄中。所以捅到了最后,他已经杀红了眼,无视对方的哀嚎和恳求,彻底把此獠打得形神俱灭了才停手的。
其实陆压死的时候也是有走马灯的,大概是元神溃散时,折射出了许多记忆的光影吧。不过李凡哪有那个闲心看小电影,就是闷头捅,一个劲捅到死。大概好多关键剧情都错过了……
但现在同样不是闲下心来过剧情的时候,陨身之劫殒身之劫,就是劫数到了,真的可能会死的那种,这才刚开始呢。
“唉,怎么墨竹山的支援到哪里去了啊?让老子中场休息一下行不行啊……”
李凡把肩上的鲲,‘哼唧’一声弹掉,拔出插在肝上的剑胎,攥在手里好像握着柄尖刀,眼神凶厉得盯着那些从天而降,陨石一般侵入他的神庭,坠入血海的魔神之子们。
一,二,三……好家伙,个个是元婴境界的魔子,足足进来了一打,还转了个圈圈把他围住了。居然趁着陆压一死,外头血球法阵溃散,抓住李凡还没来得及控制道身的机会,一齐舍弃魔躯,元神出窍冲进来和他争夺道体!
不过也是,血魔大道身,不死不灭,只要他不想死,这世上没人可以杀灭他,那自然只有摧毁元神这一条路可走的!
“不要怕!我们一起上!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我们全杀了!”
魔子们手中闪起一把把紫色的光剑,各持剑势,踱着步,踩过血沼,从四面八方谨慎得向李凡靠近。
李凡仔细瞧了一眼他们所持的光剑,“诛魔剑意……你们真的是‘玄天’教出来的?”
没有一个魔子回答他,这些魔子用着黑炭的人形,手持诛魔的剑光,或高举头顶,或横剑胸前,或剑藏身后,或许不是所有人都精于剑技,但显然每个人都自有一套,能在关键时刻拿出来拼命的精炼剑技。
李凡看了看手里匕首似的太煞剑胎,笑了笑,换了右手攥住剑胎,弓腰收背。
“好!来死!”
“万丈剑牢!”
“天罗秘剑!”